顧子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他翻了個身,緊緊抱著懷裏的被子,不停收緊,然後驟然鬆開。


    喟歎一聲,這才轉轉悠悠地睜開了眼,看著對麵簡約的白色衣櫃門,反應了一會兒才想到昨晚留宿在陸煜家了。


    嗯?陸煜人呢?


    他起身,絲毫沒有在自己隻穿了一條四角短褲,就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打開門,就撞見客廳裏坐了一個人,正對著臥室的位置,一件酒紅色的襯衫在他身上顯得無比貴氣。


    男人本還在看手機,聽到動靜抬眼看過來,在看到顧子欽不著一物的時候,眼神明顯暗了下來。


    “萬、萬總......”不知為何,顧子欽總有一種偷情被對方男朋友抓住的錯覺。


    雖然他跟陸煜什麽都沒幹。


    萬曜岸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抬抬下巴示意,顧子欽走到他對麵的沙發坐下。


    “昨天小煜跟我說了,你心情不好,是家裏的原因?”萬曜岸的語氣平淡,他的身邊靠著穩穩,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動著。


    “沒有,小煜瞎說,他人呢?”顧子欽撓撓頭發,他現在感覺尷尬地都能摳出城堡來。


    萬曜岸本就比他們大十歲,再加上他的社會地位,更是讓他和自己的父輩們平起平坐,總覺得有一種長輩的感覺。


    萬曜岸沒有去糾正他是否撒謊,隻是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兒,站起身來,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他去參加電影節了,迴來過後也不會在這兒住了。”


    顧子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望過去。


    萬曜岸嘴角上揚了幾分,說出來的話卻冰冷:“你跟我一樣,就不必我多提了。”


    顧子欽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話中之意,張口想要辯解什麽,但是又覺幹澀,什麽都說不出來。


    穿好衣服後,顧子欽就悻悻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萬曜岸摸了一把穩穩的後背,它抬起臉,幽綠的瞳孔和萬曜岸對視,饜足地眯了眯眼。


    顧子欽跟他一樣,看陸煜的眼神並不單純,至於他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不得而知。


    但不能再讓他靠近了。


    再靠近的話,不見得自己能容忍他活下來。


    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了用這個身份去殺人。


    另外一邊,陸煜跟萬嵐同乘一架飛機,頭等艙還有另外六個位置,從北城飛到巴黎需要十個小時左右,所以他們上了飛機沒多久,陸煜就要了毛毯睡覺。


    萬嵐坐在他斜後方的位置,一上飛機跟他打了招唿過後,就盯著自己手上的平板在琢磨什麽東西。


    眯了一會兒陸煜就被輕微的晃動撞醒,他手指把眼罩挑起來,就聽到一聲金屬般低沉的嗓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入眼是一件印著簡單logo的t恤,再往上就看到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他好像有些混血的基因,眼窩深陷,看起來眼睛深邃。


    “沒事……”陸煜淡淡說了句,把眼罩扯了下來,看了眼腕表,他們已經在空中飛行了兩個小時了。


    男人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看他醒了,跟他攀談起來。


    “你是不是那個叫陸煜的明星啊?我女朋友也是明星,你們認識嗎?”


    “嗯?”陸煜還沒有完全清醒,他隻是盯著男人的臉看,總覺得他的臉看起來太過完美無瑕,完美到……太假。


    男人毫不在意,笑著說:“我女朋友叫田恬。”


    “田恬……我認識。”陸煜沒想到居然這也能遇到熟人……的男朋友,田恬前幾天還給自己發消息來著。


    她從來沒透露過她談戀愛的事情,網上也沒有過相關的報道。


    所以,陸煜直接把眼前這個男人劃入了地下情人這個行列。


    沒想到男人聽到他的迴答歡喜不已,他伸出手來,小臂內側的曇花紋身盡顯出來。


    “好巧!我叫藺和,很高興認識你!”


    陸煜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輕輕一握便鬆開:“你好,我是陸煜。”


    藺和的話很多,他跟陸煜講了很多關於他故鄉的故事,還不忘跟他講和田恬的戀愛經曆,說他是怎麽巧合地跟她相遇,然後相知相愛的。


    陸煜也是男人,他怎麽會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巧合不過是蓄謀已久罷了。


    但藺和提到田恬的時候表情並沒有那麽激動,仿佛他們是相處已久的老夫老妻,反倒是在問及陸煜的事情上更有興趣。


    連那雙棕色的瞳孔都變得明亮起來。


    他們沒有聊多久,就開始發放餐飯了,揉了揉肚子,的確餓了。


    他今早起得早,一路上一直在趕車,都沒吃上什麽東西。


    也不知道顧子欽離開了沒有,他都忘了跟他說讓他幫忙照顧一下安安穩穩了,之前一直是獸醫院的小姐姐在照顧,她又不肯多收錢,總覺得不好意思。


    好在他出門的時候給他們添了糧,不至於餓著,等到了巴黎再打電話知會他也不遲。


    外麵的天空已經陰沉下來了,吃過飯陸煜準備繼續睡覺了,落地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次跟過來的隻是一個小助理,不像山哥那樣什麽事情都能辦好。


    他得時刻注意一些,不要在即將退圈的時候還落人口舌。


    他看著窗外一片漆黑。


    突然,啪嗒一下,一滴水滴在了窗戶上,緊接著,無數滴雨滴落了下來,然後順著窗戶滑落下去。


    突如其來的大雨讓飛機有輕微的波動。


    聽著空姐安慰情緒的播報,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磁性的嗓音。


    “陸煜,你猜我們會不會遇到空難?”


    陸煜一驚,唿吸都掉了半拍。


    他迴頭就看到藺和探著身子,離他的位置大概二十厘米的距離,笑眯眯地盯著他,笑道:“哈哈哈哈哈,我開玩笑呢,你怎麽這麽膽小?”


    倒不是膽小,剛才藺和說話的語氣,讓他不由得脊背一涼,他仿佛不是在開玩笑,而是惡魔在低語。


    陸煜調整了一下坐姿,沒有應他的話,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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