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走廊裏的萬曜山夫婦,他倆昨晚很久才睡下,這會兒隻是在鮮紅的睡衣外麵套了件外套,腳上踩的還是新婚快樂字樣的拖鞋。


    打電話的是萬爸萬媽,他倆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一臉沉重。


    “怎麽樣,爺爺還好嗎?”陸煜走到萬媽身邊蹲下來,拉著萬媽的手,“別太擔心,爺爺會沒事的。”


    “他中午高興喝了點酒,就睡去了,半夜起來上廁所,被絆了一跤,是阿姨發現他的,到醫院檢查做完後,醫生說今晚住院觀察。”萬媽歎了口氣,愁容滿麵,“小煜啊,爺爺今晚熬過去就好了。”


    最後那句話,仿佛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萬老爺子已經七十多了,平時精神頭足得很,這幾年幾乎沒有生過病,世界各處去旅遊,沒想到摔了一跤現在都還沒醒。


    陸煜拍拍萬媽的手,附和:“嗯,會醒的。”


    爺爺現在在重症監護室,他們隻能在外麵透過玻璃看著。


    爺爺身上插滿了粗細不一的管子,連接著各種各樣的儀器。


    透過玻璃,隻能看到他緊閉雙眼,被子壓在他的身上仿佛連唿吸的頻率都看不到。


    萬曜岸看了看時間,對他們說:“你們先迴去吧,這兒有我和小煜在,昨天你們忙那麽久,估計酒都還沒醒。爺爺有情況我再通知你們。”


    萬媽想留下來,卻被萬爸拉著走了,她從老爺子摔倒過後一直跟著醫生在問情況,留在這兒她看到也不舒服。


    “那我們先迴去換個衣服,等會兒給你們帶早餐過來。”萬曜山的眼下還是一片烏青。


    昨晚新婚夜,幾個朋友出去玩到幾乎後半夜才睡,剛睡下沒一會兒就被電話叫醒來了醫院。


    萬曜岸點頭:“醒了給你電話。”


    他們走後,醫院已經有護工前來送早餐了,還有三三兩兩的病人家屬前來,每個人的嘴角都是向下緊抿著,臉上縈繞著淡淡的哀愁。


    陸煜和萬曜岸守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他倆現在就等醫生過來跟他們說明情況了。


    主治醫生王醫生跟萬老爺子的家庭醫生了解完情況,很快就趕了過來。


    推門進去過後,再給老爺子做了檢查,照照瞳孔,卻並沒有太多的反射。


    “萬總,借一步談話。”王醫生出來過後對著萬曜岸說道。


    陸煜看了他一眼,推他:“去吧,我在這兒。”


    萬曜岸跟著王醫生走了,他倆去了安全通道那邊,那邊沒什麽人。


    “老爺子近五年的身體狀況很好,甚至比四五十歲的人身體指標都要正常,但是,”王醫生抿抿嘴,歎了口氣,“正因為如此,他這次的情況比較嚴重,百分之九十會癱瘓,得等足夠24小時後,我們才能斷定他能否清醒,即是否成為植物人。”


    萬曜岸的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他把手伸進口袋裏想要摸些什麽,卻摸到一顆昨天的喜糖。


    他捏了一下那顆糖,鄭重地對著王醫生鞠了一躬:“有百分之一的機會都要救他!麻煩您了!”


    六年前千千萬萬的放棄聲中,是萬老爺子一聲一聲地求醫生把他救下來,他如今才能站在這兒。


    王醫生表麵上麵色平靜,微微顫抖的手扶了扶鏡框:“我們,我們肯定會盡力的。”


    心中卻驚駭不已,那可是萬總,隨便一個決定都能讓商圈抖一抖的萬曜岸!


    王醫生見過太多因為權勢而看不起醫護人員的所謂上層人,他們總是習慣用權勢打壓他們,讓他們勢必要救活某些人,救不活就得去陪葬之類的。


    而萬曜岸這種人上人,居然會對自己鞠躬!


    真是不可思議啊!


    他們還沒再多說兩句,外麵的喇叭通知聲突然響起:“心血管科王主任,請立刻到重症監護室,心血管科王主任,請立刻到重症監護室;影像科陳主任,請立刻到重症監護室,影像科陳主任,請立刻到重症監護室......重複一遍,心血管科王主任......”


    王醫生連招唿都沒來德3及打,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就快步往外走。


    萬曜岸也快速跑了出去,看王醫生跑得太慢,拉著他的胳膊快速在走廊上跑。


    好在安全通道離得不遠,王醫生被帶到病房門口就被放開了,他緩了緩,推開門進去,開始跟其他幾科的醫生一起查看萬老爺子的情況。


    陸煜著急地看了眼萬曜岸,又緊盯著裏麵:“剛才還好好的,護士進去查看數據突然就不對了,剛才那個護士跑出去一直在喊出問題了,出問題了,他們怎麽那麽多人啊,他們......爺爺......”


    陸煜有些語無倫次,雖然他不是萬家親生的孩子,但是萬家的人一直待他不薄,萬爺爺對他更是寵愛無度。


    “沒事,沒事,要相信醫生。”萬曜岸把他摟在懷裏,輕拍肩膀。


    陸煜的手緊攥著,夏日的醫院走廊悶熱,他的鼻頭上已經生了細密的汗珠,萬曜岸也緊盯著裏麵,生怕有什麽差池。


    過了一會兒,一眾醫生走了出來,王醫生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萬老先生的情況暫時穩定了,等到十一點過後應該就可以醒了。”王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陸煜和萬曜岸問了醫生其他的注意事項。


    王醫生:“萬老先生能醒來已經是萬幸了,接下來隻需要把他骨裂的左腿治療好就行,但是平時還是需要注意......”


    萬曜岸把王醫生說的話都一一記了下來,陸煜在一旁連連點頭。


    “等萬老先生醒了過後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


    “好的,謝謝你們。”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還沒到中午十點,萬曜山夫婦就來了,他們帶了點養胃的湯食,太久沒進食,不能吃太過刺激的東西。


    萬老爺子是十點五十三醒過來的,見到他有睜眼的跡象,就叫了護士過來,老爺子的確醒了,轉到vip病房過後,幾個晚輩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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