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拿著酒杯,歪歪扭扭,搖頭晃腦,一會兒悲風哀月,一會兒纏綿夜色,一個個沉浸其中,不知人間何世。


    五六個嬌美的侍女端著酒水侍立在周圍,用那種後世追星族的目光看著那幾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


    慕容彥達把吳道領進了水榭,為眾人介紹道:“這位是陽穀縣的縣令,吳公子!”


    幾個年輕人打量了吳道一眼,微微拱了拱手,並不如何看重他。


    慕容彥達為吳道介紹道:“老弟,這幾位都是山東地麵上響當當的青年俊彥啊,這位是,李成謀公子,他的一手狂草可謂冠絕古今,大有當年王羲之的風範!”


    吳道看了一眼李成謀,那是這裏最俊朗脫俗的一個年輕人,一身白色儒衫,都戴綸巾,風度翩翩,不落俗塵。


    吳道朝他抱拳頷首,李成謀高傲地哼了一聲。


    吳道也毫不在意。


    慕容彥達又介紹另外兩人,一個叫做方思恆,一個叫做錢同佳,兩人也都是山東地麵上的青年俊彥,雖然樣貌氣質不如李成謀,卻也都是俊朗飄逸的人物。


    李成謀道:“吳公子年紀輕輕就是一縣之尊,想必於詩詞歌賦的修為一定是十分了得了?”


    吳道微笑道:“實不相瞞,我對詩詞歌賦之類的技藝可謂一竅不通!”


    李成謀冷冷一笑,正要出言譏諷。


    這時,水榭外環佩聲傳來。


    眾人不由的朝水榭外望去,隻見朦朧的燈光下,一位身著紫色宮裝的絕代佳人正在兩個侍婢的陪同下款款走來。


    她姿容絕麗,氣質絕塵脫俗,在一旁水波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是洛水神女降臨人間了。


    李成謀三個才子自然都目瞪口呆了。


    吳道倒是沒甚反應。


    女郎看見幾個男人的表情,絕美的容顏上流露出十分驕傲的神情。


    徑直走到慕容彥達麵前,盈盈下拜:“小妹祝大哥年年有今朝,歲歲有今日!”


    慕容彥達嗬嗬笑個不停,隨即衝吳道他們幾個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小妹,慕容冰霜!”


    吳道微微一頷首,李成謀幾個則都激動得滿臉通紅,居然一個個口鈍舌呆,那溜溜的詩句居然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慕容彥達對慕容冰霜道:“這幾位都是山東的青年俊彥,哥哥特地把他們請來同小妹認識認識!”


    慕容冰霜嗔怪地看了一眼慕容彥達。


    慕容彥達隻當沒看見,讓大家坐下來聊。


    水榭裏擺的漢朝的席製。


    沒有什麽圓桌方桌,也沒有椅子凳子,隻有一張張一尺來高的案桌和鋪在地上的席子。


    上首主位擺了一張案桌,主位下麵左右兩側各擺了四張案桌。


    慕容彥達在主位上坐了下來,那三個‘才子’坐在右邊,慕容冰霜坐在左首處。


    吳道見右邊人已經多了,便在左邊,慕容冰霜旁邊的那張案桌後坐了下來。


    慕容彥達和慕容冰霜一臉驚訝地看著吳道,而那三位才子則個個都無比氣憤激動的模樣。


    “你,你如何如此唐突佳人?”李成謀指著陳梟怒氣衝衝地質問道。


    吳道微笑道:“要不我們兩個換個位置?”


    李成謀不禁心動了,偷偷看了看慕容冰霜的臉色,人如其名,冰冰冷冷,看不出什麽意思來。


    李成謀心裏不免有些失望,衝吳道冷哼一聲,氣惱地道:“本公子可不像你那麽無賴!”


    吳道點了點頭,“行,那這個位置就讓我這個無賴坐吧!”


    李成謀三人嫉恨非常,卻不知該用什麽言語來嗬斥吳道。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臉的,眼前的情形就是如此。


    慕容彥達微笑道:“諸位都是山東的年輕俊彥,今日齊集在此,可謂難得的盛事啊!”


    李成謀趕緊道:“大人過譽了,我等能得大人青睞,實乃三生有幸!”


    另外兩個人連忙附和。


    慕容冰霜微微皺了皺眉頭。


    慕容彥達寵溺地看了一眼慕容冰霜,對眾人微笑道:“冰霜她自小就喜歡讀唐詩,對於李白、杜甫等更是無比仰慕,我想,你們和冰霜之間應該會有很多話說吧!”


    李成謀當即乘機奉承慕容冰霜:“小姐家學淵源,學問隻怕還在我等之上呢!”


    方思恆、錢同佳連忙附和。


    慕容冰霜淡淡地道:“不敢與人比較,隻是自我消遣罷了!”


    李成謀連忙道:“小姐實在是太過謙虛了!在下最近寫了一闕詞,不知小姐可有興趣品評品評?”


    慕容冰霜來了興趣,“李公子既有新作,我洗耳恭聽!”


    李成謀見慕容冰霜略微有些動容,登時興奮起來。


    而方思恆和錢同佳則非常焦急嫉妒,惱恨自己為何讓李成謀拔下頭籌了。


    吳道喝著茶,看著對麵的三個大才子,感覺他們就像三隻在雌孔雀麵前展開了羽毛賣力展示自己的雄孔雀一般,覺得有些好笑。


    吳道從來不認為這樣能夠得到女子的歡心,女人心海底針,從來都無法捉摸,也無法強求的。


    無法強求的東西,順其自然不更好一些嗎?


    當然咯,眼前這三個大才子對於慕容冰霜的追求,或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李成謀站了起來,背著手昂著頭在眾人眼前漫步著,那架勢頗有些當年李太白步月湖邊的派頭。


    “初撚霜紈生悵望。隔葉鶯聲,似學秦娥唱,午睡醒來慵一餉,雙紋翠簟鋪寒浪,雨罷蘋風吹碧漲,脈脈荷花,淚臉紅相向,斜貼綠雲新月上,彎環正是愁眉樣。”


    慕容冰霜有些激動,美眸中異彩連連,紅唇間輕輕吟哦著李成謀的這闋。


    方思恆和錢同佳都麵色難堪。


    慕容彥達負撫著頜下山羊須,搖頭晃腦地讚歎道:“彎環正是愁眉樣。不錯不錯,實在不錯,李公子這一闋幾可與東坡居士的相提並論了,李公子真不愧是山東第一才子啊!”


    李成謀連連自謙,其實心中格外得意,眼光偷偷地瞄向慕容冰霜,見慕容冰霜非常動容的樣子,登時心花怒放了。


    慕容冰霜看著李成謀,讚歎道:“李公子果然不負才子之名,這一闋定可流傳後世!”


    李成謀連忙自謙地道:“小姐過獎了,這隻是在下信手偶得的一闋詞而已,怎敢當小姐如此美譽!”


    說完他瞥了一眼吳道,有心讓吳道難堪,便道:“想必吳公子定然有更加優美的詞句,還請吳公子不吝賜教!”


    眾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到了吳道的身上,慕容冰霜的美眸中明顯流露出希冀之色。


    這個時候,若是換做別的男人隻怕會搜腸刮肚也要博美人一笑。


    吳道笑了笑,看了李成謀一眼,非常坦然地道:“對於詩詞歌賦我是一竅不通,就不獻醜了!”


    三個才子流露出鄙視的神情。


    李成謀戲謔地道:“吳公子年紀輕輕就貴為一縣之尊,居然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實在讓人感到奇怪!”


    吳道把玩著茶杯笑道:“詩詞歌賦與治理地方有何關係?”


    三個才子一呃,三個人一時無法迴答這個問題,他們從來都是想當然的認為做官的人,應當精通詩詞歌賦,卻從未想過詩詞歌賦與官員的職責有何關係。


    慕容冰霜道:“這至少說明為官者的修養,於詩詞歌賦愈精通,修養自然就愈高,修養愈高者,自然更能承擔自己的職責,很難想像,一個不學無術之徒能夠把地方治理好!”


    三個才子連忙附和。


    這三個家夥都非常興奮的樣子,因為他們覺得慕容小姐站在他們一邊。


    吳道點了點頭,“一個不學無術之徒確實很難治理好地方!”


    說完頓了頓,吳道抬頭看了一眼慕容冰霜的絕代容顏,嗬嗬笑道:“可是小姐,治國之才和詩賦之才恐怕不是一迴事吧?”


    “哼!巧言令色!”李成謀嘲諷道。


    吳道看了一眼李成謀,微笑著問道:“李公子的詩賦之才可謂天下少有,以李公子的觀念來說,治國之才想必也是天下少有的,我想請教李公子,當今天下時局如何?”


    李成謀一呃,“這,當今天下正當盛世,有何好說的!”


    這話一出,不僅吳道啞然失笑,就連慕容彥達和慕容冰霜也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吳道點了點頭,“好吧,既然大宋沒什麽好說的,咱們就來說說域外吧。


    不知李公子對如今的遼金之間的局麵如何看?而我大宋應該如何應對?”


    李成謀一頭霧水,皺眉沉思了半晌才道:“對於外夷,自然是要恩威並施!”


    吳道笑問道:“敢問如何施之以恩,又如何施之以威?”


    李成謀絞盡腦汁又沉思了半響,“恩者,施恩惠,威者,以兵伐,如此便是恩威並施!”


    吳道嗬嗬一笑,鼓起掌來,“高,實在是高,李公子果然有經天緯地之才,沒有入列朝堂實在是我朝的一大損失啊!”


    李成謀麵露得色,傲然四顧。


    方思恆、錢同佳見李成謀又出風頭了,心中無比鬱悶。


    慕容冰霜問吳道道:“不知吳公子對於外夷,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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