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兩男子笑著與她碰杯。


    那邊的林陌神思恍惚地迴了林府。


    下了馬車,往書房走的路上,隻覺得氛圍很是嘈雜,讓他愈發心煩。


    他喚來管家,「這幾日怎麽總是亂糟糟的?」


    管家很誠實地迴道:「太夫人覺著以前很多下人隻對夫人——不,隻對葉大人忠心耿耿,親自打發走了,又指派了管事從牙行那邊選了不少新的下人進府。那些人剛進府,還需人悉心管教一段時日。」說完遲疑了一下,忍下了未盡之語:其實太夫人看他也不順眼,估摸著早晚也得把他打發走。


    林陌黑了臉,「新來的打發走,走了的那些,給我請迴來,一個都不能少。」


    管家立時精神一震,「是!」


    消息很快傳到了內宅,太夫人心口一陣發堵,匆匆來到外院書房,進門後望見兒子陰沉憂鬱的麵容,質問的話便哽在了喉間。


    林陌的視線從手中公文移到太夫人麵上,「為了下人的事來的?」


    「是啊。」太夫人讓自己的語氣盡量溫和一些,「我剛撂下的話,你怎麽全給我否了?」


    林陌反問:「下人沒有不規矩的,您何必打發走?」


    「可那些以前都是對葉氏忠心耿耿的。」


    林陌皺眉,「下人不對主母忠心,對誰忠心?您能不能消停些?以前清苦的時候,連三四個婆子都管不住,忘了?」


    太夫人著惱,語聲拔高:「你這是什麽話?合著我這幾年都白活了?隻顧著享福,就沒長見識?」


    「這是兩碼事。人各有路,見識眼界也就各不相同,我現在要您給我盤幾筆帳,您成麽?」


    「……」太夫人嘴唇直哆嗦,眼角現出水光,「好啊你,真是出息了,開始嫌棄自己的親娘了,我把你拉扯大,就是為了看你的臉色?你心裏不痛快,就要跟我找轍?你倒是說說,我到底有哪一點對不起你了?……」長篇大論地訴起苦來。


    林陌看著母親的嘴一開一合,心神卻又陷入了恍惚,迴旋在耳邊的語聲變得越來越遙遠。


    他不在家中的時候,他看不到的時候,母親是不是也是這樣對待奕寧的?


    不知道。


    她從未抱怨過母親任何不是。反倒是母親,隔三差五就跟她數落奕寧不把她放在眼裏,行事強勢又強橫。


    滿腹文韜武略的女子,是如何忍受著這般瑣碎枯燥的時日?


    說來說去,不過是出於一份甘願,不過是因為她對他的深情厚意。


    而他,辜負了她,傷得她無以復加。


    在心裏哀涼一嘆,他強迫自己迴過神來。


    太夫人居然還沒數落完。


    林陌打斷她:「您數落歸數落,府裏的事要聽我的,等到下人全迴來當差,裏外的事由管家管著。當然,您要是覺著家裏仍是過得太不錯了,那就由著性子跟下人擺譜耍威風。提前知會我一聲,我惹不起躲得起。」語畢,開始凝神批閱公文。


    「……」太夫人被噎了之後,又被晾在了那裏。


    .


    這晚,外院有小廝過來傳話,說蕭拓不能迴來了。


    攸寧對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而且一點兒不適應都沒有,沐浴之後,照常歇下。


    入睡前,少不得思量府中一些事。


    天擦黑時,老太爺迴來了,直接去了福壽堂,那時她們妯娌幾個正陪著老夫人用飯,討論著進宮當日的種種事宜。


    老夫人請老太爺去了東次間,說了幾句話,之後,老太爺就又迴了樊氏住了多年的院落。


    用過飯,老夫人留了攸寧說體己話。


    「我跟老太爺說了,他要是想住在福壽堂,也是應當的,但我常年禮佛,喜清淨,他住進來,我就搬到別處去。」老夫人說,「早已是陌路人,何必再為難自己,做表麵文章?」


    攸寧隻是說,您想清楚了就行,怎樣都好。


    而到了這地步,她對有些事情卻有些想不清楚了:往後老太爺要在家裏怎樣待下去?沒一定的時間,誰能對他的混帳行徑釋懷?要是這樣的話,他不如將養好了之後,繼續出門遊山玩水。


    嗯,是的,對那個人,她的態度跟對樊氏一樣:眼不見為淨最好,在眼前就膈應得慌。


    至於蕭拓到底怎麽跟老太爺說的,他沒說,她也沒問。


    有個讓你不定何時就非常難堪的長輩是什麽滋味,攸寧自認比大多數人的體會更深。


    卻也不難想見,他態度大概等同於翻臉,要不然,樊氏也不會這樣迅速地有了歸處。


    那麽,她曾對蕭拓承諾過的,實現之日已為期不遠。


    鍾離遠翻案的事,她相信自己必然如願,除非出現天大的意外。


    到時,要作何抉擇?


    依然享受著嫁他帶來的種種益處,還是功成身退,去過恬然歲月?


    攸寧翻身向裏。


    以蕭拓現在這個架勢,留下還是離開,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那就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拗不過他,就繼續在他跟前混日子好了。


    她闔了眼瞼,緩緩入夢。


    .


    當晚,蕭拓把吏部的佟尚書和左右兩位侍郎喚到值房議事。


    與他們能說的,自然都關乎官員的升遷調任貶職。


    兩個侍郎都是佟尚書的門生、同鄉,也就是說,這三個人是一個鼻孔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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