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時候,鎮北王府剛剛安靜下來。


    一個黑衣人,就翻進了十八公主的院子。


    “你怎麽又來了?”魏十八自己卸了釵鐶,仔細看就會發現,她早就把丫鬟都趕了出去。


    倒不是為了讓誰進來,而是從小就習慣了,什麽都親力親為。


    布巾摘下來,露出來的還是馬車裏那張臉。


    “奴婢已經派了一百人入府,他們……”


    “不必與我說這些,他們隻需要保護好王妃,保護好這個王府就夠了。”


    魏十八並不打算,跟他們私下有任何的往來,她看得出來,陳平很謹慎,並沒有安全信任她。


    “公主,您身份貴重,何必這麽委屈自己,就算您要跟鎮北王世子在一起,那也是下嫁。


    你都為了做了多少事了,他還……”


    婢女有點著急。


    魏十八的臉色卻更冷:“身份貴重?在皇宮一角,苟延殘喘的貴重?


    連個名字都沒有的貴重?”


    十八公主並不在意,也許曾經在意過,但如今早過了在意的時候。


    她隻是在讓婢女明白一個道理,也會把她的話,帶迴去。


    “我從來不是什麽公主,隻是魏十八,你們若非要奉我為主,那就我說什麽,你們做什麽。


    若是不願意,隻想要個聽話的主人,你們現在就走,我隻當從未見過你們。”


    她仍舊給出了警告,走可以,但就再也不可以進入禦北城。


    否則她定然會讓陳平出手,剿滅他們。


    “公主……”婢女想要說當時是沒有辦法,是魏無央無恥。


    但是對上十八公主的眼神之後,她就什麽都說不下去了,公主什麽都知道。


    他們有無奈,公主也隻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婢女深吸了口氣,不需要迴去請示,因為他知道組織會怎麽決定。


    “一切以公主的命令為尊!”


    “下去吧,日後我不叫你,不要再出現了。”魏十八把玩著那隻白玉釵。


    隻有帶上的時候,才是有命令要傳達。


    待人從窗戶躍了出去,魏十八才鬆開手,露出手腕上的鐲子。


    這是鎮北王府女主人的象征。


    看了許久,魏十八才露出個淺淡的笑容,吹熄了蠟燭。


    在鎮北王府喜氣洋洋的時候。


    駐紮在鹽城的陳圖生,也得到了消息。


    那麽多跪迎的官員,陳平一個都沒見。


    鹽城是禦北城和青城交接處的一個小城,雖然也成為城,但大多都是山,真正的民眾。


    還不如尋常的一個郡縣多,但此處卻有一點,它是楚兵入禦北城的必經之地。


    城內,一直留著一個寬敞院落改建的大營。


    此刻,陳圖生和一應的心腹,就都聚集在此。


    “大將軍,鎮北王世子歸來,我等不去迎接,是否不妥?”


    “鎮北王世子是禦北城之主,於公於私都應該去迎接。”


    “沿途百姓都自發前去迎接了!”


    十幾個將領,都紛紛勸說著。


    陳圖生冷眼掃過他們:“是剿匪,保衛鹽城的安危重要,還是鎮北王世子的威風重要?”


    “至少可以派個人前往迎接。”副將歎了口氣,剿匪不過是個借口,他一直待在軍中。


    怎麽就沒聽說有緊急軍情?前些日子,倒是聽說楚兵有異動。


    奈何大將軍不信,還下令全軍不出,有老將偷偷派了斥候出來,迴來還挨了軍法。


    在陳平迴來前一天剿匪,誰都能看得出來,副將兩次請命,不管怎麽樣,就算為了做做樣子,也趕緊打一場。


    鹽城連綿大山,想找個土匪還不容易嗎。


    但陳圖生不肯,隻說要等,又不說等什麽。


    但偏將是陳圖生提拔上來的,身上貼著陳圖生的標簽,隻能為他打算。


    “你說什麽?”


    陳圖生抬眼,看著偏將,動了怒:“本將軍是朝廷親封的大將軍,自然要對朝廷負責,不需要顧慮任何人。”


    陳圖生最恨,所有人都在強調他受這北王府大恩,一輩子都報不完,哪怕鎮北王死了。


    他也得跪在鎮北王世子麵前,稱臣稱奴。


    若非還不到時候,他都想問問,他堂堂大將軍,為何要去迎接區區雲麾將軍。


    “屬下沒有這個意思,大將軍自然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隻是……”


    “夠了!”


    陳圖生壓製了怒火:“傳令下去,全軍戒備,三日內進山剿匪!”


    “敢問大將軍,是剿的哪一支?”偏將還想再問,身後衣裳卻被扯了一下。


    “軍情不得打探。”陳圖生大聲嗬斥,讓人全都退下。


    一眾將士搖了搖頭,都默默退了出去。


    看著大門關上。


    陳圖生才重重摔了茶盞。


    麵色冷沉到了極點。


    陳平迴來了!


    帶著二萬陳家軍迴到禦北城了。


    魏無央明明說,鎮北王府再也沒有世子爺,有的不過是京師中,一個無用的紈絝。


    明明是朝廷無用,這幾天就連續發了兩封斥責的密信。


    陳圖生把信抽出來,扔在桌子上,他已經看過很多遍了。


    半篇的斥責,半篇的命令。


    陳圖生單手支額。


    他能做什麽?


    陳平是鎮北王府唯一的子嗣,他隻是一個養子,陳平是鎮北軍真正的主人。


    而他哪怕貴為大將軍,前麵也永遠有著代掌兩個字。


    就差一點點!


    魏無央就在朝堂山宣布,取消鎮北王府,讓他真正的接管鎮北軍了。


    那天是他距離輝煌最近的一天,可一切都毀在湯國的八百裏加急捷報上了。


    捷報在其他地方都是貼出來了事,但在禦北城,甚至整個北方。


    全都是貼上之後,讓人一次次的念誦,說是怕老百姓不認識字。


    每念一次,都是打在陳圖生臉上的一巴掌。


    恥辱!


    這麽多年,他都知道背後那些人是怎麽說他的,他都笑而不語。


    隻要他能挽救鎮北軍,拯救大魏於危難之時。


    他的名字就不會再放在陳平後麵,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大將軍。


    可是為什麽,陳平這個廢物會突然厲害起來。


    陳圖生陰測測的笑出聲來:“陳平,我都躲到鹽城來了,你該是迫不及待,要去收攏鎮北軍了吧?”


    魏無央有一句話說對了,鎮北王府,就不應該有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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