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才迴過神來,抱歉的衝兩人笑了笑,急忙道:“公子稍後。”又對木子言誠懇道:“姑娘,您方才選那張琴就世間少有,現在這張,實話跟您說吧,實乃次品,您不如再看看別的?”木子言態度很堅決,“無妨,就這個。”也不問價錢了,又掏出張銀票遞過去,“這個勞煩您幫忙送去雲英客棧。”給了錢,伸手去抱之前買好的琴,手剛碰到琴身,就被身旁男子一把折扇壓住了手,眼裏似笑非笑,“姑娘,這琴,我先看上的。”


    木子言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手一抬,把他的扇子揮到了一邊,並不想搭理他,又伸手去抱琴,這次卻被人握住了手腕,木子言挑眉,怒視,語氣冷凝,“放開!”


    “如果我不放呢,姑娘待要如何?”男子一雙眼鎖在木子言臉上,雖沒有色眯眯的神色,但還是讓木子言很不舒服,她不舒服了,別人就更別想好過,冷笑,“你不會想試的。”微微用力,掙開了他的手,不等男子反應,動作敏捷的拔下頭上發簪對著男子手背就紮了下去。男子手上一痛,皺了皺眉,卻又再次伸手去握她手腕,被她二話不說就又是一簪子,“大庭廣眾,當庭與吾小女子動手,公子好家教。”


    男子眉目間有隱忍之色,語氣卻是淡淡,“先動手的可是姑娘。”木子言哦了一聲,隨手丟了發簪,挑眉,“公子之厚顏,小女子自愧不如。”


    男子見木子言神色坦然如常,眉宇之間有平常女子沒有的大氣,也沒有半點女子麵對此時這種情況該有的膽怯與羞怯,一時之間來了興致,指著自己被戳了兩個血洞還慢慢溢出鮮血來的手背,“這,難道不是姑娘動的手麽?”木子言略彎了彎腰,低頭仔細的盯著他手上的兩個血洞,誠實的點頭,“是。”見男子一臉看你還能怎麽說我等著你道歉的模樣,勾了勾嘴角笑了。


    男子眼睛一亮,隻覺得她那一笑,不見得多柔美,款款淡淡,明明灩灩,美中暗斂冰雪之姿,一籠清光傲潔,一抹秋水入神,讓人挪不開眼,下一刻,木子言的所作所為更是讓他挪不開眼,她當著男子的麵,微微笑著捋起了左手的衣袖。在男子驚異的本能的閉上眼的同時,抬了抬手,指著上麵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淡淡反問,“公子當眾非禮小女子,小女子不過防衛罷了,就算鬧到官府,小女子也是不怕的。”


    男子聽她話說的不對,他何時非禮她了?慢慢睜開眼,就看見如白玉一般的手腕上落了五個指印,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此膚如凝脂白玉無瑕,上麵大拉拉五個豬手印,完完破壞了原本的美好……他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記得自己根本沒怎麽用力,怎麽就造成那麽大的影響?語氣裏已少了些底氣,“這……”


    木子言睨了他一眼,語氣強勢,“拜你所賜。”伸手摸了摸琴身,“還有,並不是你先看到就是你的,這琴,是我的!”男子因為弄傷了她手臂生出來的那點愧疚,在聽到她語氣的強硬與諷刺後消失得幹幹淨淨,“姑娘也不過早在下片刻出聲,這琴就成姑娘的了?”這話說的已經是無理取鬧了,他垂下手,寬大的衣袖掩住他血淋淋的手背。


    木子言懶得再跟他多廢話,慢條斯理的捋下衣袖遮住手腕,目光投向早被她一連串動作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老板,眯了眯眼。老板頓覺後背涼了涼,打了個寒戰,這才迴過神來急忙對男子笑道:“公子誤會了,這流光琴乃是這位姑娘十餘天前就預定下了的,今天是特地來取的。”


    男子不為所動,木子言看也不看他,彎腰去抱琴,“長得一表人才,沒想到,金玉其外。”後麵一句她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習慣性的默默說道:敗絮其中。


    男子此時卻表現得大度得厲害,並不生氣,隻用折扇攔了木子言的去路,繼而起身親自站在她麵前,彎腰執禮,“在下有一小友,十分擅長琴藝,在下答應送她一張好琴,為免失信於人,萬望姑娘成。”


    為了加大誠意,又補充道:“姑娘如肯割愛,在下願出十倍價錢。姑娘,你看……”十倍已是天價,什麽樣的好琴買不到,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木子言居高臨下看著他,左轉,繞開,語氣依舊淡淡,“與我何幹?”


    男子氣結,“你!”


    木子言迴頭,莞爾,“公子,小女子有一兄長,自小喜愛收集衣物,小女子看您這身衣物做工精細價值不菲,有意買來送予兄長,願出十倍價錢望公子割愛。公子,你看……”


    男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飾,皺眉,如此油鹽不進關鍵時刻還能不輕不重反將一軍的姑娘,他,有些無措,可不能把琴拿到手又心有不甘,神色複雜的看著木子言,不能讓她就這麽走了!良久,厚著臉皮道:“姑娘傷了在下,就這麽走了嗎?”伸出那隻血淋淋的手遞到木子言麵前,“這醫藥費,姑娘是否應該給在下呢”


    木子言眼角跳了跳,眼裏滿是好奇的笑意,“多少?”


    男子揚眉微笑,“姑娘有所不知,在下這雙手尤善丹青,被姑娘這一紮,恐三五月不能痊愈,痊愈了也得留疤,影響美觀。吾一代名家,有一隻如此醜陋的手豈不貽笑大方。所以,無價。”


    木子言抱著琴,低頭沉思,這麽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真是讓她大開眼界,“既無價,如何賠?”果然聽到男子說道:“姑娘的琴亦無價,可兩兩相抵。”


    木子言隨即答應一聲,轉身迴去重新把琴放好,再次捋袖,指著上麵已經紅得發紫的手印,道:“公子辱我在前,傷我在後。辱我者,死;傷我者,賠。吾雖不才,靠紡織為生,這雙手,無價!公子一握,毀我生活損我經脈。如此兩廂一抵,公子尚欠小女子一條命。”論張口胡說八道、論蠻不講理,師父世間第一,木子言屈居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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