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澤和修朗采購結束後,也正是這座城市華燈初上之時。


    各種林立的建築也遵循著各自的一貫的安排,一一亮起了燈,與街上來往的男女,共同構成了這城市中固定的景象。日日皆是如此,如此這般的景象,沒有人能清楚描繪這樣的景色是如何一點點搭建起來的,也不知道會在未來的哪個時刻一一點點解構,然後再一次重新組成新的模樣。


    車內隨機放著不知名的鋼琴曲,修朗靠在副駕駛上,將整個身子都完全依托給椅背。修朗和薑澤在一起總是最輕鬆,他不負責作安排,隻要安心的享受即可。


    修朗看著車窗外,夜色中被像城市風光畫片一樣,一張張快速向後抽去。車內的音樂也恰當的協助這夜色調動起了人的情緒。


    “修朗,你在想什麽?”薑澤開著車,依然分了一顆心關注著修朗。


    “我在想這些窗外好看的景色是怎麽一點點形成的。”修朗將視線從窗外的夜色上移到了薑澤的臉上。


    “或許,出現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呢。你知道嗎?你總是這樣多愁善感。”薑澤的臉上,露出一個很淺的微笑來,是帶著某種欣賞的。


    “是嗎?我倒沒有注意到。”修朗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接著說:“你是說是某一天就這樣,一下子被擺放在大家眼前的嗎?”


    “很有可能呢。”


    “哪有這樣的事情。照你這樣說大家總該有個共同的記憶,有關於某件盛大事件的集體印象。”


    “可能大家的記憶被集體修改了呢。在很久以前的某個時候。”


    “也有可能。你就好像是這樣,一下子就出現在我麵前的。出現的時候就好像一切都是準備好的樣子。”


    “這樣說起來,修朗是如何出現在我的麵前的畫麵,倒是模糊的很了。”


    “這樣的話。聽著叫我有些傷心了。”


    從車窗外透進來的光混著車內的微光,隨著汽車的行駛,在薑澤的臉上形成快速的光影切換。這張已被他的雙手無數次的臉,被這形成的光影附上了一種久遠的感覺,就像那些從遙遠的過去走來的古物。


    它們的每一處痕跡下,似乎都蘊含著它們對一路走來的時間的展示,與遭遇的訴說。此刻在薑澤的臉上,修朗也仿佛察覺到了這樣的存在。


    薑澤打開了客廳的燈,燈光將這個略顯冷調的客廳照亮,修朗幾次建議薑澤將風格改得柔和溫馨些,可是薑澤總以沒時間推辭掉了。這好像是某種象征,他既不願解釋這一個,又不願認真推辭掉另外一個。


    薑澤先去了臥室,修朗將采購迴來的食材拿到廚房,該歸置的歸置,今晚需要的食材,則在詢問了薑澤之後,留放在料理台上準備處理。


    “你放在那裏就可以。讓我來處理就好。”薑澤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居家服。


    “我可不想做一個不出力,隻等著享用別人成果的人。”


    “哦,那也至少請你先換身舒適的衣服吧。”薑澤站在料理台前看著修朗,故作卑微裝的樣子作了個請的手勢。


    看著薑澤的滑稽樣子,修朗忍不住笑了笑,當即去臥室換了一件亞麻柔軟質的襯衣,淺色的上衣和栗色的褲子搭在一起,修朗那種文質彬彬的氣質更加凸顯了。


    “阿澤,你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呀!”修朗看著料理台上,已根據要求處理好的食材,不禁的發出感歎。我似乎也並沒有很慢嘛,心裏這麽想,到像是被誰說了在辯白似地。


    ‘’看來,你隻能做個等著享用別人成果的人了。”薑澤已經淹沒在烹飪那熱火朝天的氛圍之中了。十足的家庭婦男的氣質!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都是托了你的福。”


    “那也勞駕修朗替我拿些冰啤酒出來。”薑澤很喜歡這種說話的句式,對別人也常常如此,有些陰陽怪氣的意味。對修朗也會使用這樣的句式,但是意義卻是不同的。


    修朗從冰箱裏拿出冰鎮的啤酒,從櫃子上取了兩隻玻璃杯,然後返迴到料理台前坐下,在一隻杯子裏到了冰鎮啤酒,另一隻裏則是裝上冰水。


    修朗是極少喝酒的,即便在這種愜意的時刻,也不是出於什麽健康養生上的考慮。隻是,常常在不適度的飲酒後變得放肆起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簡直是醜態百出。


    可是薑澤卻說那時候的他可愛得很。對此,修朗常常擺著手說‘三十歲的男人,哪裏談得上可愛,隻叫人厭煩吧!’之類的話,但是心裏卻是認同的。他也知道怎樣,自然的使用這種‘可愛’。


    “你也喝一些吧。”薑澤拿起自己那隻酒杯,杯壁上掛了水珠,愜意地呷了一口。


    “不了。我可受不了自己那番樣子。想起來都叫人生氣。”


    “哪有的事情。不總是有我照顧你嗎?”薑澤一邊同修朗搭話,手中料理飲食的活也不曾停下。


    “還是不喝得最好。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也不至於無法料理自己。”這樣的憂慮一直在他心中,他常常會借著打趣的話,流露出一些。總覺得要開始準備,沒有他的日子如何去生活,心中總有這一個盤算。


    但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過頭了。


    修朗說完這番話,看著眼前忙碌的薑澤,更覺得自己說的這番話是帶有預言氣息了。他也會像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那樣,突然的消失吧?


    “誒。阿澤要是真的在某一天要消失,請一定要和我好好告別呀。”修朗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好讓這個話題顯得不那麽沉重。


    “那是自然的。來的時候沒有好好打招唿,走的時候自然要好好告別的。”


    “那果真是有這種可能性的咯。”


    “我這不是順著你的提議在表態嘛,也不是真哪天就要消失了。”薑澤一看修朗認真了起來,連忙解釋了。


    “好了,可以準備吃飯了。”


    修朗起身將做好的菜往餐桌上端,等薑澤又取了一瓶新的啤酒迴來,二人便開始在餐桌前坐下,共進晚餐了。


    “修朗,怎麽樣?給點評價呀。”薑澤一邊往修朗的碗中夾菜,一邊期待的問。


    其實這是一件不言而喻的事情,薑澤在烹飪上的能力已經在無數次中得到了證明。但是他還總是期待聽到,在每一次新菜品前,修朗給他的肯定。


    事實上,比起肯定或是稱讚,薑澤更喜歡看到的是修朗那種,大口嚼著食物,帶著笑臉對他嘖嘖稱讚的模樣。


    “嗯...”可是這次修朗卻皺著眉,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嗎?”薑澤連夾了幾口,細細嚼咽,額頭上迅速堆起幾層來。


    “還是那麽優秀。美味得很。”


    薑澤聽修朗這麽一說,臉上是一種恍然大悟的責怪,卻是窩心的。


    “修朗,你今天有點調皮嘛。”


    “那也是因為你不好好對待我的問題的緣故吧。”修朗還在惦記著薑澤剛才說出的話。


    “以後的事情也沒有誰能預測,更不可能安排了。這麽說無非是想給你個心安了。好好的,修朗又何故去說這種叫人悲傷的假設。”薑澤喝了一口麵前的啤酒,吐了一口氣,才慢慢答起話來。


    “因為害怕阿澤會消失呀。”修朗雖然是笑著迴答的,但那個笑容在薑澤眼中看著,卻並不包含著任何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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