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的聲音沙啞低沉,卻透出無比的堅貞。


    他本是極絕色的男子,曾跌落泥沼,脾氣變得暴虐而陰騭。


    卿雷山曾見過他發怒之時,那雙冰冷到極致的眸子,沒有一丁點的溫情。


    當時他搖頭離開,隻在心裏為這位煜王爺可惜。


    可不過一年光陰,他身上的冷漠和暴虐便都消失了,映出了曾經君子如玉的模樣。


    願為卿,傾盡君情,至死不渝。


    這是一個王爺做出的承諾,也是在給告訴他,他對月兒的心意。


    卿雷山內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他很久都沒有說話,不知在思索著什麽,卿子淵和卿湛也不敢冒然開口,廳內的氣氛有些凝滯。


    院子外麵晚風瑟瑟,偶有幾隻蟲鳴聲響起。


    半晌隻聽卿雷山似輕歎一聲,“王爺的心意,其實老臣早已知曉,這些日子裏京都城內便已傳遍,王府起火,煜王妃被困其中,是王爺冒死相救。”


    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隻是感歎了一聲,歎一句煜王爺也是個重情之人,可如今身份對調,那麽煜王爺連生命都置之度外,救的是他的女兒。


    卿湛也知道這件事,那是小妹的藥物,是他一直睡在那裏的地方,一朝著火,小妹是為了救他才被困。


    若說起來,幽王與小妹青梅竹馬,與他更為熟悉,關係也更好一些。


    他與煜王爺才是沒什麽交情,可就是這些月發生的事情,竟是讓他莫名偏向了煜王一些。


    小妹如今的身份,根本不適合跟四王爺糾纏,若是能就此與煜王爺伉儷情深,不失為一樁好婚姻。


    “煜王爺,不過一年之期,您便對小女重情至此,可小女與幽王相識十四載,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因為誤會生離死別,卻又含血淚重逢……老臣了解幽王爺,他不是會輕易放手的人。”


    卿雷山歎氣,終於說出了他最大的擔憂。


    他不過一個將軍,怎敢去置喙王爺的感情?盡管那丫頭是自己的女兒,他說不嫁就真的能不嫁嗎?不過也是仗著那點兒生死共度的恩情。


    隻是,他看的更遠。


    他的月丫頭說,她跟幽王爺都說清楚了,他們之間沒有可能了,她是煜王妃。


    可是作為一個過來人,作為他對幽王爺的了解,那人怎可能輕易放棄?


    金鑾殿上,他得知真相,吐血,重傷,落下血淚,自刺心口,天下、王位,在那一刻通通都不要了,那樣一片剖心的情感,如今怎會因為月兒幾句話就放下了呢?


    不可能的,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本王,也絕不放手。”


    鳳翎視線幽幽,看著漆黑的夜,說出了他的立場。


    月兒若放棄他,尚且他都做不到放開,如今是月兒親自牽上他的手,說要跟他走下去,那他如何能放棄?絕不放手。


    “王爺,老臣的女兒隻是一個普通孩子,她是得了上天垂憐,才有了複生的機會,可若是因為她的原因……造成生靈塗炭,她還會被允許留下嗎?”


    卿雷山顫聲問。


    月兒的重生本就是怪力亂神,也許在蒼穹之上,當真是有神明存在,是月兒死的太慘,才給了她這樣一個重活的機會,可若是因為她,大周不在平靜,最有潛力的兩位王爺為爭奪一個女子而舉起屠刀,那麽這必將是一場血戰,他的女兒就成了紅顏禍水,若到那時,他的女兒該怎麽辦?天下可會饒了她?神明可會饒了她?


    “將軍放心,不會有那一天,若真有,亦不是月兒的錯,一切苦難和懲罰皆有本王來承受。”


    鳳翎開口道。


    從他的神態和語氣中,卿雷山知道,他說什麽都沒有用。


    隻能重重的歎一口氣。


    “王爺,那您能答應老臣,若有一天,月兒主動想要離開您,您能不能隨了他的心意,莫要逼迫於她。”


    卿雷山起身,鄭重的衝著鳳翎的方向拱手。


    這是他作為一個老父親最後的請求。


    鳳翎手一顫,鳳眸沉聲,掩著無邊的情緒,他說,“本王不會讓月兒有離開的那一天,若真有那麽一日,本王必是隨月兒心意,不會也不舍強迫她留在本王身邊。”


    彼時的鳳翎,他是從心底裏發誓,要對卿月那個丫頭好一輩子,拚了命對她好,便是要那天上星月,他也會付出一切去給她取來,便是握緊了她的手,就沒想過要放開,也沒想過讓她離開他身邊。


    過去十四年,楚宴曾占據了她的生命。


    但往後的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他都會加倍的對她好,緊緊的牽著她的手,絕不放開。


    可是世事無常。


    而鳳翎絕對想不到,在不久的將來,當那件事的真相曝光,他與卿月站在了苦海的兩端,看到她疼到窒息,哭到絕望,才發現,原來她一切苦難的源頭是他……


    ……


    卿雷山這一晚喝多了酒,喝的分不清東南西北,最後抱著酒壇嗚嗚的哭。


    他是個大將軍,他也是個男人,經曆了這些日子的折磨,終於是在這一晚徹底的釋放了出來。


    卿湛和卿子淵扶著他迴了屋子,兒子陪著父親,女兒陪著娘親,這一晚的卿家由悲痛到歡喜,卻是這麽多年最圓滿的一天。


    鳳翎被留在府上過夜,原本他想迴自己的府邸,卻又不舍離開。


    卿子淵看出鳳翎的意思,給他安排了房間,是卿月之前的屋子,這也代表了卿家的態度。


    夜漸深,月光銀白,透著窗戶打進屋子裏。


    屋內火燭已經燃燒到了底部。


    整個卿府都已經靜悄悄的,可鳳翎依舊了無睡意。


    他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是月兒住過的屋子,在這裏長大,看著放在角落裏的古琴,他腦海中便能想象到一個身影坐在那裏彈琴的場麵,還有梳妝台,他便似看到月兒坐在那裏描眉的模樣,還有身底下的床榻,也是月兒睡了十幾年的……


    錦被間,似傳來少女的香氣。


    盡管知道是自己胡思亂想,可仍沒忍住將被子蓋在了臉上。


    就在這時……


    “阿翎,你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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