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貴女捂著耳朵,滿臉痛苦,“卿灼,能不能讓她別彈了,再彈我要去見我家老祖宗了。”


    “我寧願被我娘念叨學女工,學琴棋書畫,也不想聽蘇若棠彈琴!”


    “我耳朵要瞎了!”


    “長得美若天仙,怎麽能彈得這麽難聽?狗拿爪子隨便撥兩下,都比這好聽。”


    “就這水平,竟然也敢和權小姐相比,誰給她的勇氣?”


    “螢石也想與皓月爭輝,簡直是做夢。”


    權卿灼聽著眾多貴女的嘲笑,眉眼間笑意更濃。


    她故作溫柔勸道:“你們別這樣說,我當初初學古琴時,彈得比這個難聽多了。”


    “三皇子妃隻是在試音,她的琴技遠超於我,你們耐心等著。”


    她這番話落下,眾多貴女眼中的鄙夷更濃。


    權卿灼唇角笑痕更濃。


    她剛準備說話,刺耳的琴聲驟止。


    蘇若棠十指落在琴弦上,長睫垂落,遮住了她眼中情緒。


    眾多貴女的議論聲,也隨著琴音停下。


    先前說話的貴女滿臉譏諷:“這是知道自己彈的不堪入耳,主動認輸了。”


    “卿灼,你可以向國主請求婚事了。”


    權卿灼淺笑著看了眼星楠曄,嬌嗔,“你別胡說……曄哥哥隻是把我當妹妹。”


    “是啊,情妹妹。”少女在她耳旁低笑。


    權卿灼臉頰上飛起紅暈,輕輕推了她一下,“你別胡說。”


    少女捂嘴輕笑:“快準備一下,向國主提吧。”


    權卿灼抿了抿嘴角,低低道:“我妝容沒花吧?”


    少女認真地看著她。


    權卿灼被她盯得心頭發毛:“怎麽了?不好看嗎?”


    她著急地抬手去撫摸發髻。


    指尖剛碰到發簪,她的手腕驟然被少女握住,“哎呀,別碰,碰亂了就不好看了。”


    “我們卿灼啊,是星冥最美麗的姑娘。”


    “快去吧,皇長孫殿下等著你呐。”


    權卿灼嬌嗔地瞪了她一眼,站起身。


    就在她站起的瞬間,悠揚悅耳的琴聲驟然響起。


    眾人議論聲倏然停止,詫異地看著權卿灼猶如鶴立雞群的身子。


    權卿灼被眾人盯著,頓時雙頰好似被火燒。


    她緊緊抿著唇瓣,死死盯著場中靜坐彈琴的蘇若棠。


    眼中,滿是震驚。


    怎麽可能?


    蘇若棠怎麽可能會彈琴!


    她的琴音,好似春風拂麵,給人溫暖。


    群臣漸漸閉上眼,麵上逐漸掛上笑意。


    他們恍惚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花海中。


    花紅柳綠,蝶飛蜂舞。


    嬌俏的少女,在蝴蝶圍繞之下翩翩起舞。


    微風吹過,花香沁人心脾。


    墨瑢晏明晰幹淨的指節輕敲桌麵,掃了眼好似陷入睡夢般的眾人。


    眸底,色澤逐漸變得濃鬱。


    他的小海棠,給他的驚喜越來越多了。


    眼看眾人臉上的神色越來越癡迷,墨瑢晏微微坐直了身子。


    場中,唯有星楠曄與他深思清明。


    失了本命蠱蟲的星璟熙,內傷未愈之下,也陷入琴聲編織的幻境中。


    星楠曄眯起眼尾,瀲灩瑰麗的狐狸眼,驕傲地看著蘇若棠。


    他想,如果是他先墨瑢晏一步遇到蘇若棠,成為蘇若棠夫君的人是他,那就好了。


    他清亮的瞳仁覆上一層水色,淒然笑笑。


    眼尾,一滴淚劃過,被他不動聲色拭去。


    可惜。


    他注定無法擁有她。


    甚至,連陪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似是察覺到星楠曄淒涼的目光,蘇若棠側眸,與他四目相對。


    星楠曄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決然,以及無情。


    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眸,唯有看向墨瑢晏時,才浸染溫柔。


    星楠曄心碎,強扯出一抹悲愴的笑,“你真的好絕情。”


    “我隻想陪在你身邊,能看到你。”


    “可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


    “我一身傲骨都折在了你麵前,所言所行,低人一等。”


    “我不想和他搶,不敢和他爭,隻求你在空閑隻餘,想起我時,能看我一眼便好。”


    “我的心也會難受,也會疼。”


    “我遇見你晚了些,我也想在他之前遇見你......”


    蘇若溪眸光毫無波動,琴聲從指尖流淌。


    星楠曄清晰地看到,她紅唇輕啟,吐出涼薄的話音,“星楠曄,你的幸福不在我身上。”


    “愛情不分先來後到,有些遇見是對,有些遇見是錯。”


    “我不想我們的遇見,變成錯,無可更改的錯。”


    星楠曄麵上淒然更重。


    他彌漫水霧的狐狸眼,帶著癡迷,帶著絕望,帶著心碎。


    “你真的......一點兒希望都不給我啊。”


    “你就忍心這樣傷害我啊......”


    蘇若棠穠豔的小臉毫無情緒:“我不愛你,給了你希望,又給你失望,才是對你的傷害。”


    星楠曄忽地笑了。


    他笑得柔媚傾城,悲極攻心之下,喉間泛起淡淡腥甜。


    他咬緊牙關,咽下滿肚悲苦淒然。


    他不甘心。


    可他真沒辦法了。


    他不能傷害墨瑢晏。


    他知道以蘇若棠的冷心絕情,他若是再傷害墨瑢晏,那才是真的會把遇見變成永遠的錯。


    墨瑢晏身姿慵懶地倚在椅背上,指尖漫不經心摩挲著腕間小玉貓,語氣淡淡,“皇長孫,你爺爺的承受能力到極限了。”


    小海棠的琴聲,能讓心智不如她堅定的人陷入幻境。


    一旦陷入幻境的時間過久,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而星冥國主,已經裂開嘴角露出笑容。


    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再不喚醒,可能永遠都無法醒來。


    星楠曄陰冷地看了眼墨瑢晏。


    墨瑢晏挑眉:“誰贏誰輸?”


    星楠曄深吸一口氣,陰狠道:“反正不是你贏。”


    話落,他看向蘇若棠,聲音變得淒然婉轉,“蘇姑娘,可以不要讓爺爺出事嗎?”


    爺爺要是出事,朝堂的平衡會被打破,他要浪費很多蠱蟲重建新的平衡。


    太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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