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汝嫣眉頭微微蹙起。


    心中細細思索了一番。


    她能模仿別人字跡這件事,除了爺爺,沒人知道。


    這一次,紫麟衛拿著蘇若棠的藥方到了喬欣藥鋪。


    她無意看到藥方,說明身份後,掌櫃還沒看便將藥方給她。


    她微微動了手腳,將她藥方中果苔換成烏味。


    並沒有重新寫藥方,隻是用了她曾經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方子。


    調製了一種特殊藥水,將這兩字抹去,改成烏味。


    而再用自己平時展露在人前的筆跡,重新寫了一張藥方。


    這種藥水,連皇後都不知道。


    她自信,蘇若棠查不出來。


    但為了以防萬一,商汝嫣似是而非地答,“我隻是看到藥方中有烏味,根據經驗改了一下。”


    說到這,她輕歎一口氣,勸道:“此次百姓轉危為安,也沒必要追究藥方了。”


    “我相信你們也是一片好心。”


    眾人聽言,紛紛讚許地議論。


    “難怪江南百姓稱唿商小姐為小醫仙,這份德心善良,真的是為百姓著想。”


    “好羨慕江南百姓,我聽說商小姐經常在江南給百姓義診,沒錢買藥的,都不收他們錢,還倒貼藥。”


    “我相信貴人和任小大夫也是一片善心,不是有意害我們。”


    “就是,如果沒有貴人和任小大夫,我們或許已經被燒死了。”


    “可如果沒有商小姐,我們大家可能會死。”


    這名百姓話音落下,偌大的屋內霎時陷入寂靜。


    蘇若棠譏諷地看了眼眾人,緩緩抬起手,纖長的手指卸了力道。


    兩張藥方,緩緩飄落在地。


    眾人下意識看去。


    兩張藥方,一張是字體清秀的小楷,一張是龍鳳鳳舞的行書。


    相同的是,上麵的藥材和用量基本都一樣。


    不同的是,最後一味藥材。


    小楷寫的是果苔,行書寫的是烏味。


    墨瑢晏踏著細碎陽光走來時,便看到紙張從三皇子妃指尖飄落。


    他站定在窗旁,靜靜看著屋內少女。


    商汝嫣眼角餘光看到墨瑢晏,眸光輕輕一顫。


    她咬了咬下唇,輕聲道:“任小大夫年紀尚小,分辨不出藥草與藥草相融的特性,也能理解。”


    “隻是你們以後開藥方時,需得多多注意,免得誤傷人命。”


    她字裏行間,沒說蘇若棠開錯藥方,隻說藥方是任樂開的。


    卻又讓二人以後開藥方注意。


    除了林間受災百姓聽懂她的話,喬府以及其他人隻當是任樂年紀小,開錯了藥方。


    蘇若棠定定看著商汝嫣,輕軟的聲線透著寒涼,“商汝嫣,你到底想做什麽?”


    明明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卻不說破。


    但又利用她的藥方,陷害她和任樂,自己獨攬美名。


    她閱人無數,也有點看不懂商汝嫣到底想做什麽。


    商汝嫣輕輕一笑,嗓音輕柔,“我不想做什麽,隻是不忍這些無辜百姓喪命。”


    “或許,他們的命在你眼中不值錢,但他們的出身,並非他們能選擇的。”


    “如果能選擇,人人都想做那人上人。”


    “在我眼中,人生而平等,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隻要我能救的,我都會救。”


    她這番話說完,眾人頓時眼眶微紅,激動地看著她。


    “商小姐真的是人美心善,在世菩薩啊!”


    “出生富貴之家,卻願意救助貧苦百姓,這份仁德之心,實屬難得。”


    “人美,醫術高,救百姓於危難,簡直就是活菩薩。”


    聽著百姓的議論,商汝嫣眼中得意愈濃。


    她掩藏得極好,隻是柔柔一笑道:“我沒大家說的這麽好,我隻是盡自己的力,能幫助大家,就多幫助大家一點。”


    蘇若棠精致眉尖微微挑起,輕笑一聲。


    笑聲中滿是譏諷:“商小姐,你可見過白蓮?”


    不等商汝嫣說話,她繼續道:“我見過絕世白蓮,嘖嘖,那蓮味,還沒進門就聞見了。”


    商汝嫣臉上笑意猛然凝滯。


    蘇若棠抬起手,細細聞了聞,意味深長地開口,“商小姐就這麽肯定我發現不了?”


    商汝嫣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看了眼地上的藥方,“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蘇若棠輕笑一聲,側眸看向任樂,“任樂,找點桉樹葉來。”


    商汝嫣聞言,瞳仁猛然一顫。


    平靜柔和的神色,出現一絲裂縫,轉瞬即逝。


    蘇若棠從袖中取出絹帕,慢條斯理擦拭著指尖。


    她長睫低垂,嗓音徐徐,“商汝嫣,如果不是我恰好見過這種藥水,今日這盆髒水,就被你潑身上了。”


    商汝嫣臉色微微一白,神色有些慌亂,咬了咬唇角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蘇若棠懶懶掀起眼簾:“等會你就懂了。”


    眾人聽著二人的話,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名百姓忍不住問道:“貴人,商小姐,你們在說什麽?”


    蘇若棠嬌軟的聲線,被她拉得又輕又長,“一會讓你們看一出好戲。”


    說罷,她淡淡掃了眾人一眼,嗓音清寒無溫,“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為需。”


    她話音落下,秦氏盯著地上的藥方,似是意識到什麽。


    她緩緩蹲下身子,撿起藥方,想到妞妞才見商汝嫣時,便說她是壞人。


    秦氏神色微妙地看了眼商汝嫣,心中暗歎一聲。


    這一次,大家怕是得罪三皇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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