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話音剛落,就看見了半變異化的越司顏。


    他抿了抿唇,往屋裏看了一眼,囁嚅道,“姐姐你醒啦?”


    越司顏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多可怕,她還像往常一樣笑了笑,隻覺得自己臉上僵硬的很。


    睡的久了,連表情也僵硬的不行,也不知道這個笑好不好看。


    “小渡,你說潛水艇受到攻擊了是什麽意思?”越司顏順著他的目光往裏看了一眼,機械的扭了扭脖子,“裴博士太累了,休息一會兒,你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我轉告他。”


    沈渡猶豫著不肯說。


    越司顏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說啊!”


    沈渡伸手扶住了站不穩的越司顏,悶悶道,“我們都對潛水艇的操作沒那麽熟練,有不明生物在攻擊潛水艇,需要裴博士來主持大局。”


    怪不得裴清知那個醋王肯讓沈渡去照顧她。


    人類對海底世界的探索度太低了。


    未知的才是危險的。


    “裴博士在休息,你帶我去吧。”


    沈渡沒有動作,隻是扶著越司顏,表情糾結。


    越司顏問阿biu,“你會開潛水艇嗎?”


    阿biu拍拍胸脯,“我可是頂級智能係統,關於機器這一塊,我敢說……”


    “好的,知道了,一會兒你來開哈,乖~”


    阿biu:“哦……”


    越司顏拉下臉佯裝不悅,柔弱委屈的哭著說,“小渡也覺得姐姐是個小廢物,所以不配和你們商量,不能和你們共患難嗎?”


    沈渡慌亂道,“不……我是怕你的身體……”


    越司顏抓緊他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小渡,如果我快死了,你會拒絕我的請求嗎?”


    沈渡無力道,“不會……”


    他無法拒絕越司顏,隻好帶著她走進了操縱室。


    潛水艇一直按照裴清知設定的路線走,卻不會主動攻擊或避讓途中的生物。


    阿biu接手了自動程序,越司顏則趁機看清了潛水艇外的包圍的幾個大家夥。


    不該來的,不該有的,有毒的,全來了。


    他們正前方是一團絢麗夢幻的水母,隻是那水母又大又毒,還想把潛水艇整個吃下去。


    “這水母叫箱形水母,長的很好看,但卻很毒,黏液還有腐蝕性,我嚐試攻擊它,可它會隱形,打不中它身體,紅色那坨會發光是烏賊,最大最惡心的是章魚,就是它把潛水艇當皮球玩的,長條狀的那兩個小的也不要掉以輕心,我親眼見它們把超過體型幾十倍的魚吃掉了,最後的鯊魚剛剛吃了一個虎鯨,它那三排牙齒有毒……”


    越司顏看著潛水艇屏幕上監控的其它物種:吸血鬼烏賊、太平洋巨型章魚、深海龍魚、毒蛇魚、吞噬鰻、幽靈鯊。


    七隻海底最可怕的動物,正以正七邊形的隊形包圍了整個潛水艇。


    阿biu正靈活的躲著攻擊,但它們攔截的是目的地的必經之路。


    “不然我就帶人就出去跟它們玩玩,反正我也不怕疼……”沈渡見她麵色凝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提議。


    越司顏搖搖頭,潛水艇都擋不住,人下去就是送人頭。


    越司顏指著它們身後的一處珊瑚叢裏說,“它們聚在一起實在是太奇怪了,小渡,你看珊瑚下水草裏是不是有東西?”


    “你懷疑他們是守護獸?”


    “嗯……”越司顏有些心悸,喘了口氣繼續道,“你看那東西好像還會反光的……”


    沈渡果然仔細去看。


    他就看一眼的功夫,越司顏就把他關在了操縱室。


    越司顏換了衣服和裝備,獨自一人出了潛水艇。


    沈渡連忙想要開門,眼看就要追出去,關鍵時刻越司顏讓阿biu鎖了程序,誰都沒法再出潛水艇。


    沈渡隻好去找裴清知,可當他摸自己口袋準備喂裴清知藥丸的時候,才發現口袋裏的藥丸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裴清知口袋裏的也是。


    沈渡隻好又迴到裴清知的實驗室裏去拿。


    這一來一迴,越司顏已經把自己順的藥丸吞進了肚子裏,一個人麵對了七種難纏的海底動物。


    裴清知醒的很快,他和沈渡一起返迴了操縱室,打開了全部監控係統,密切監視越司顏的動態。


    因為剛剛潛水艇收到攻擊,就連他也無法再順暢的操縱潛水艇了。


    不過實際上,他無法操作隻是因為阿biu還在操作。


    “越越,你快迴來,太危險了!”裴清知臉色還帶著昏睡後的蒼白,就透過音波去跟越司顏對話,他和沈渡以及其它試驗品都穿好了裝備準備出去殊死一戰。


    越司顏信任阿biu不會給他們開門,所以對裴清知的喊話充耳不聞。


    吃過藥丸後,密密麻麻的痛意順著四肢百骸,從血液裏從骨縫裏往外蔓延,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痛。


    她心裏輕聲歎了一句,“快到時間了。”


    “裴清知,打開你做的音波擴大器,”越司顏的聲音從監控裏傳了進來。


    她叫的是裴清知,實際上卻是在跟阿biu說。


    裴清知對於越司顏能夠把心聲傳遞給每個人的異能十分感興趣,於是模擬這個功能做了個小機器。


    就安在潛水艇上。


    他一聽到越司顏的話,瞬間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麽了。


    “越越,別這樣!”裴清知拍打著各種操作按鈕,試圖控製潛水艇阻止越司顏,“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沈渡不明所以,“什麽意思,擴大器怎麽了?”


    裴清知卻不理他,隻是神色癲狂的,徒勞的按著各個按鈕。


    不過沈渡也沒有疑惑太久。


    很快他就知道越司顏在幹什麽了。


    她在跟那七個海底動物同歸於盡。


    她就要徹底變異了,她渾身都在劇烈的疼痛,而且她的體質是痛感max。


    她的異能已經進化到頂級了,她還有buff增益。


    盡管阿biu不允許她再使用buff增益,可事到如今,變異化不可逆轉,使不使用都沒什麽差別了。


    越司顏也是升過一次級才知道,她每次的心聲能獲得的被認可質量,決定了她buff的增益程度。


    就是說,她的心聲被肯定了,她就能升級。


    越司顏快要滿級了。


    今天之後,大戰之後,她就滿級了,因為這場大戰,就是她為了原主而準備了好久的。


    buff增益放到最大,音波擴音機也被阿biu打開。


    越司顏就那麽靜靜的飄在海底,麵色平靜。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有黑青色的經脈順著她的臉頰在攀爬,蔓延,眼睛也慢慢變得猩紅。


    最低等的變種者眼睛就是紅色的。


    而通過層層疊加,越司顏所感受到的疼痛,清晰而準確的傳遞給了每一個人身上。


    包括那些龐大有毒的海底動物身上。


    還有此時此刻在潛水艇裏的所有人。


    他們有的麵色扭曲,有的渾身顫抖,有的直接翻了白眼痛苦大喊,滿身的汗,在地上打滾,好不狼狽,好不聒噪。


    [要帶著光,馴服每一頭怪獸]


    [要縫好你的傷]


    [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


    [戰嗎,戰啊,以孤高的夢,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以最卑微的夢,成為勇敢的英雄。]


    聲聲刺耳。


    隻有裴清知和沈渡。


    一個能忍,一個毫無痛感。


    裴清知很痛,但他的眼睛隻看得到越司顏,身體的痛遠遠比不過心裏的絕望。


    沈渡身體不痛,但他在看向越司顏的時候,卻詭異的察覺到了心痛。


    不知是他在痛,還是裴清知在痛所以讓他共鳴了。


    “她原來,這麽痛的嗎?”


    “快要痛死了……”


    這是每個人心裏的第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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