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司顏跟阿biu聊了半夜才睡。


    結果一覺醒來,變天了。


    她再醒來時發現眼前一片空白,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白色。


    身上還連接著許多根管子。


    她一睜眼,耳邊就滴滴滴滴響個不停。


    搞的她一臉懵。


    “阿biu,什麽情況?”越司顏動也動不了,喊也喊不出聲,“我這是直接到下個世界了?”


    阿biu一閃一閃的趴在她肩窩上,“小仙女,我們還在原來世界哦,隻不過現在是五年後啦。”


    越司顏:“……”???


    睡一覺就五年後了?


    阿biu也很無奈。


    五年前越司顏睡著後,主神又出現了。


    太狠了,主神瘋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見小仙女抱怨生病那麽辛苦那麽累,就直接把時間往後撥了五年……


    順便記仇的讓男主吃點苦頭……


    至於為什麽要睡五年,是因為五年後的今天,有腦科的專家研發出了專門治療越司顏疾病的方案。


    越司顏的靈魂直接到了五年後,但身體確確實實躺了五年。


    越司顏腦殼痛。


    她現在有了五年的記憶空缺。


    蘇醒沒幾分鍾,就有人進來了。


    為首的竟然是江嶼。


    他是跑過來的,發絲有些許淩亂,微微輕喘,隻是表情有些不太對勁。


    越司顏努力睜大眼睛。


    少年已經成長為青年。


    麵龐輪廓清晰,下頜鋒利,嘴唇殷紅,唇角的小痣越發豔麗。


    挺拔的鼻梁上戴了一副金絲眼鏡,遮住了涼薄銳利的眼眸。


    越司顏的眼淚順著眼角流到了枕巾上。


    因為才一睜眼,強光刺的。


    江嶼聽到聲音就趕了過來,臉上還帶著一貫的淡漠。


    沒想到看到一直閉著眼睛的少女睜開了眼睛。


    直接怔愣在原地。


    “大小姐……”江嶼喃喃,“我又出現幻覺了。”


    他身後的醫生們開始為越司顏做檢查,“越小姐,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越司顏眨眨眼。


    視線一片模糊,她還不能用手去擦,腦子裏出現了許多思緒。


    江嶼怎麽那麽冷漠?


    都不來看看她嗎?


    “越小姐是覺得光線刺眼嗎?”有醫生看到了越司顏臉上的淚痕,“越小姐對外界是有反應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探討著,隻有江嶼一聲不吭的站在床邊,出神的看著她的臉。


    越司顏被看的心虛。


    “阿biu,我這五年得罪男主了嗎?”


    “他這眼神好可怕!”


    阿biu也不知道,她也是剛接受了這五年的信息差。


    “小仙女別急,男主可能還沒反應過來吧。”


    越司顏無奈。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江醫生,您有什麽見解嗎?”有一位女醫生大膽的問出來,“關於這位越小姐成為植物人五年,忽然蘇醒這件事。”


    “蘇醒?”


    江嶼疑惑開口,“你們都能看見她睜眼嗎?”


    這不是他的幻覺嗎?


    十幾個醫生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接話。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有眼睛都能看見啊,讓他們怎麽迴答?


    難道,他們眼睛出問題了?


    還是說,睜眼流淚隻是植物人的正常生理反應?


    醫生們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還是剛剛說話的女醫生遲疑道,“是啊,越小姐還流淚了……”


    “出去!”江嶼忽然發作,麵色猛地沉了下來。


    眾人不明所以,但看到他嚴肅緊張的神情,大家隻好陸續出了門。


    等人都走光,江嶼才緩緩轉過頭,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味道變了,夾雜著煙酒的氣息,又像裹挾著冰霜冷雪。


    “越越,是你嗎?”他聲音顫抖,“這不是夢,對嗎?”


    越司顏說不了話,隻好努力動動手指。


    告訴他,她在。


    她驕傲的少年,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這麽患得患失啊……


    有滾燙的淚水滴在她的臉上。


    是青年失而複得的喜極而泣。


    越司顏想勾勾唇角,無奈失敗,隻好眼巴巴的看著他。


    [阿嶼……別哭啊。]她心裏說。


    江嶼整個人都在抖,抖到再說不出話。


    眼尾紅到像要滴血。


    越司顏的手被他用力握著,緊到青筋暴起,指節發白,緊到她的手都在痛。


    他就那麽跪在地上,虔誠的祈禱。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塵不染的潔白大褂也可憐巴巴的垂在地上。


    他還是當了醫生嗎?


    越司顏一肚子的疑問。


    江嶼依舊不言不語,用沉默代替五年來的悲哀和痛苦。


    五年的黑暗與孤獨,五年的擔憂與恐慌。


    在這一刻都值了。


    直到房門再次被打開,是越爺爺急匆匆的趕來了。


    五年過去,他似乎老了很多。


    發須皆白,眉宇間的溝壑愈發深厚,看起來不如之前健壯了。


    但是唯一不變的,是他眼裏的慈愛。


    他老淚縱橫的撲過去,拐杖都丟在一旁,可惜,沒擠開江嶼。


    江嶼整張臉上都是淚,鼻尖都是紅的,兩人對視時眼裏似乎還有火花碰撞。


    最後還是越爺爺妥協,另外坐了管家搬的椅子上,還不停的問江嶼關於越司顏的身體狀況。


    隻是江嶼一直沒有開口,像個木雕一樣傻傻跪著,隔絕外界的所有聲音。


    若不是眼神專注又深情,還以為他是沒有靈魂的木偶。


    越司顏看在眼裏,隻覺得神奇。


    五年前,江嶼還是很尊重越爺爺的,現在都敢跟他對視搶人了,還敢不理睬越爺爺……


    朋友,底氣很足嘛!


    但許久之後,越司顏終於能說話時開玩笑的問江嶼,江嶼才委屈吧啦的說,“不是我不讓爺爺……我當時身上全是麻的,動不了了。”


    越司顏這才知道。


    當一個人震驚驚喜到極點時,血液真的會逆流,全身都仿佛被凍結。


    渾身都是麻的,像被天雷電了幾萬遍。


    直到心情平複,心髒迴暖,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江嶼說,越司顏就是他的全部。


    他冷了五年的血,在她睜眼那一刻,全部複蘇。


    如斯深愛,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表白。


    愛是本能。


    是他堅持五年的唯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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