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坦地獄。


    空曠死寂的迷宮上方。


    大祭司釘子頭站在那金色的棱體麵前,腦海中盤亙著不久之前隨著人性一同複蘇的記憶。


    他終於徹底記起自己的身份和過往——艾略特·斯賓塞,一個英軍上尉,由於在戰爭中目睹了太多的流血與死亡,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逐漸失去了對上帝的信仰,此後開始放縱自己,1921年在印度找到謎盒,徹底墜入地獄。


    ……


    一晃就是六十多年,到今天,他的想法徹底逆轉。


    主意已定。


    他的手指輕觸碰那棱體。


    漆黑的光線中,棱體表麵塑形出一個血色人形,


    “大祭司,你鑄下大錯,沒有資格見祂,我代表祂來聆聽你的懺悔,開始吧。”


    “猩紅領域之中的主啊,請允許我向你述說,幾十年了,我創造的所有斷肢和碎骨,全部是為侍奉你,今天我終於穿透了那燃燒的界限,抵達迷宮盡頭,但我隻在這裏看到了一層虛偽的表皮,”釘子頭誠懇無比地說,“我已經厭倦這無盡的懲罰,我想要做出改變,所以我把他帶進吾主的國度,但我沒想讓他驚擾吾主。”


    “別用虛偽的言語來掩飾你的內心,”棱體表麵的血人黑眸看向他,“祂命令你說出你荒唐的意願,你把他帶進來到底想要什麽?”


    大祭司沉默良久,艱難開口,“我想要以咒徒的身份重返現實世界。”


    血人語帶嘲諷地說,“伱曾向這地獄的景致做出過承諾,你曾經發誓永遠侍奉祂左右。”


    釘子頭進一步垂下了腦袋,“我請求你,給我一次全新的體驗。”


    “這麽多年,祂向你施盡那厚禮,你卻忘恩負義!”


    “我已經看盡這地獄的景色,我想要看看外邊的天空。”


    “祂問你,你知道這代價嗎?”


    “我會去除我的銜位,摒棄我的力量,用自身極致的痛苦向祂做出最後的獻祭。”


    “那麽吾主的損失呢?”血人環目四顧那迷宮,裏邊本該居住著無數修士,可在不久前人類的入侵中大量死亡,變得異常清冷,“誰來彌補,誰來取代你?地獄一刻也不能沒有大祭司。”


    “我已經有兩個人選,也是剛逃脫的人,吾主所看重的人,天賦異稟的人。”


    “道出他們的名字。”


    “迪安·盧、克裏斯汀·科頓。”


    血人沉默片刻,彷佛在聆聽什麽,“如果他們能虔誠地、全身心地侍奉吾主,你就能離開。”


    “請給我一些時間引導。”


    “那麽在此之前,你繼續擔任大祭司,現在——”血人背後的棱體裂開一扇門扉,露出滔天的火海、旋轉的刑具柱,“進來贖罪吧。”


    ……


    “唔…”


    一聲輕哼,迪安眨了眨眼皮,睜開了雙眼。


    這是一間簡單而溫馨的臥室,周圍裝飾著一些粉紅色的窗簾,連床被也是粉色的,充滿了青春少女的氣息。


    而牆上的掛鍾指向下午三點。


    “這是…克裏斯汀的家嗎?”迪安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從床上坐起身,感受著闊別許久的虛弱、眩暈、和從腳趾頭躥到大腦的電擊痛,立馬檢查了一遍身體。


    接著就發現了糟糕的事實,五髒六腑、血肉、骨頭之間出現了一層蛛網狀的紅色筋膜,遍布全身。


    地獄的特殊能量附著在這些筋膜上,癌細胞一樣入侵同化附近的組織,改造著迪安的身體。


    作為影響,屬性麵板中一片鮮紅,所有屬性都被暫時性削弱了百分之二十。


    迪安嚐試著召喚肩膀處的一縷生命能量來磨滅異種能量,結果白金色僅僅磨滅了一絲血紅色,就被更多的張牙舞爪的血紅怪獸吞噬殆盡。


    迪安眉頭緊鎖了起來,但心中也沒有太多意外。


    在地獄世界,利維坦是正牌神明,代表著7級、甚至可能是8級的強度,祂的能量比自己這個在6級門檻徘徊的高了至少一個層次。


    難以清除很正常。


    此外,一想到利維坦,迪安就迴憶起之前那詭異的改造,在神明莫測的威能之下,影被瞬間擊碎,自己沒有反抗的餘地,人性和理智就被剝奪,靈魂也沉入冰冷深淵,心靈隨之扭曲,從那徹骨的改造之痛中感受到強烈的愉悅。


    敢潛入神明的領地,他真是膽大包天。


    “差一點就被利維坦轉變成了滅絕人性的地獄修士,連影也陷入虛弱狀態暫時無法召喚。”


    迪安隨手從幻想空間抽出一塊高能蛋白,塞嘴裏嚼了起來,壓製饑腸轆轆的肚子。


    “幸好提前準備了謎盒,克裏斯汀也沒讓人失望。”


    嘎吱——


    輕緩的開門聲打斷了迪安的沉思。


    穿黃色皮衣、牛仔褲,英姿颯爽的女孩兒推門走了進來,一眼瞥到床上坐起的男人,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肯尼,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我感覺還不錯,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但我感覺你的身份很敏感,送去醫院不太合適,所以擅自把你接迴了家裏…”


    迪安衝女孩兒讚賞地點頭,“聰明的選擇,你做的很正確。”


    克裏斯汀聞言眼角流露出笑意,“餓了嗎,我給你煮點意大利麵、麵包、香腸…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不餓,給我一杯水就行。”


    克裏斯汀把水遞過去順勢坐在床邊,體貼地削起了蘋果,微卷的秀發輕輕拍打著肩膀,拂過細嫩的側臉,散發出一股清新的香味兒,她不久之前應該剛洗過澡。


    一雙水潤的眸子打量著身邊的病人,閃爍著感激和好奇,就好像看到了大明星。


    迪安察覺到這個眼神,立馬用上帝視角觀察自己的臉,嘴角露出苦笑——


    或許是地獄力量影響,擬形的技能悄悄地自動解除了,他偽裝的墨西哥人恢複成黑發黑眼,年輕俊朗的亞裔青年人。


    “肯尼先生,你為什麽要裝成一個墨西哥裔呢?”克裏斯汀也適時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這個樣子明明要年輕英俊得多、順眼得多。”


    “你剛才不是猜到了?我身份敏感…所以不能隨便泄露,克裏斯汀,替我保密好嗎?永遠別向外邊透露我這張臉。”


    女孩乖巧地點頭,把蘋果遞給了迪安,“無論你長什麽樣,你都是我們家的救命大恩人,我一定會為你守口如瓶!”


    迪安咬了一口蘋果,任由香甜的果汁浸潤幹涸的口腔,“說起家人,你的父親和外婆還好嗎?”


    上帝視角並沒有掃到這房子裏有其他人影。


    “他們都徹底恢複了健康,正在外邊到處尋找失蹤的茱莉亞…”女孩兒臉上先是一喜,接著英氣的眉毛擰了起來,猶猶豫豫地說,“但他們也變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他們、他們需要人類的血液,拉裏就悄悄去朋友的醫院購買了好多袋血液,帶著德布拉一起喝了個精光…肯尼先生,他們是變成怪物了嗎?”


    “確切地說,他們成了咒徒,”迪安看著女孩兒的眼睛解釋,“在煉獄裏遭受折磨和改造之後,又逃迴現實世界的人大都會變成咒徒,變得長壽、百病不侵…但作為代價,咒徒需要從人類的鮮血中獲取營養和力量。”


    “那豈不是變得和吸血鬼一樣?”克裏斯汀臉色稍微變白了一絲,緊張地捏住床角,眼前閃過之前兩個至親滿嘴鮮血的滲人模樣,


    “別太擔心,咒徒控製住嗜血欲望也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我就認識幾個正常的咒徒。”


    女孩兒聞言鬆了口氣,臉上再度露出甜美的笑容,進一步靠近床鋪,不無感慨地說,


    “在地獄中經曆的那一切,我迴想起來都感覺不真實,像是在看一場不可思議的恐怖電影…尤其是那個棱形的大盒子,居然是神明?”


    迪安心頭一動,“對了,謎盒在哪兒?”


    “迴來後,我就把它還原並關上了門戶,但沒再去碰它…”克裏斯打開旁邊的一個抽屜,取出恢複正方體的謎盒遞給了迪安,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


    “你能再給我說一說地獄到底是怎麽迴事嗎?還有你…你是什麽身份,懂這麽多,如此強大…上帝的代言人嗎?”


    迪安收好謎盒,給女孩兒解答了一些關於地獄、修士、謎盒、以及這個超自然世界的基本常識。


    兩人一問一答地聊了半個多小時,克裏斯汀眼中的光彩越來越濃,身體也不知不覺地傾斜到病床上和迪安坐到了一塊,側臉靠到了迪安的肩膀上,心有餘悸地說,


    “原來世上有這麽多可怕的秘密,當時把我嚇壞了…肯尼先生,謝謝你的解答,還有你對我和我家人的援手。”


    “要謝就謝你自己,是你的勇敢和聰明把我們帶出地獄。”


    “我隻知道你救了我…在地道裏的時候還擋在我麵前,擋住那麽多可怕的魔鬼…保護了我。”克裏斯汀抿了抿嘴唇,轉身用溫熱的雙臂環住了迪安的腰,把頭貼在他胸膛上,“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你一樣保護我,讓我如此有安全感,拉裏也做不到。”


    迪安感受著懷裏的溫熱的嬌軀,來不及拒絕,側臉又一熱。


    克裏斯汀偷襲地印上一個唇印,然後老老實實坐到了旁邊,


    “肯尼,你這次為了幫我救拉裏和德布拉,徹底得罪了那位神明和修士,你是不是很危險?”


    “那倒不至於。它們要敢跑到現實世界來抓我,我就有信心讓他們有來無迴。”迪安眼神沉著,畢竟現實世界存在抑製律,是那些強大異類的天然克星。


    “但你不再安全…你有潛力,卻隻是血肉之軀,如果被修士們找到,很容易受到傷害。”


    “你覺得我該怎麽做?”克裏斯汀抬頭直視迪安的眼睛,眸光中閃動著一絲堅定,就好似一個著好盔甲,即將出擊的女戰士。


    “你舍得離開拉裏和德布拉嗎?”迪安問,


    “我請求你幫他們迴到正軌,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然後——”克裏斯汀抓住迪安的右手,咬著牙倔強地說,“我已經長大了,我該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比如跟在你身邊,我想能從你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即使有生命危險,隨時可能死亡?”


    克裏斯汀深唿吸,繃緊精致的小臉,“那我也想在死前見識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麵。”


    迪安便點頭同意了下來。


    克裏斯汀快活地笑著,又陪著他聊了好一會兒,才去聯係父親與外婆。


    迪安聞著空氣裏殘留著香氣,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精神鎖定了空間中的一張皮紙,掀開匆匆看了眼其中記滿特殊字母和類似於刑具柱的符文——瑟倫特符文·嫉妒之利維坦。


    “或許克裏斯汀可以練習這枚符文?”


    ……


    做出決定。


    迪安終於把目光投向係統,開始了清點收獲——


    在地獄中大殺特殺之後,三項戰鬥能力都像是坐火箭一樣瘋狂飆升:


    射擊lv5(260→700\/700)


    格鬥lv6(123→300\/900)


    影lv5(342→520\/700)


    “估計在地獄中,大部分靈魂都被利維坦收割了,所以靈魂精華沒有吸收到太多。”


    “但射擊終於攢滿熟練度了。”


    提升!


    射擊lv5→lv6(0\/900),


    你獲得了1點感知、0.5靈敏:


    感知:25.5→26.5


    靈敏:26.6→27.1


    覺醒新特—死寂領域:lv6的射擊將獲得一項額外的特性,相比於已掌握的“精準”、“感知壓製”更加強大,開啟領域,你得到10的感知加值。


    而一公裏範圍內,所有被你選中的目標,若是感知低於你,將被強製剝奪所有感官,沉淪於虛無死寂中。


    該能力無消耗,無冷卻,無持續時間上限,但需要持續施展。


    ……


    嘶…


    迪安猛地閉上了眼睛,伸出手指在半空畫了個半圓,感受到氣流幹擾、風阻對自身運動的幹擾越發微弱。


    1點感知加下來,眼前的光線瞬間變得強烈到刺痛雙眸、這棟房子五百米以內車輛駛過的聲音、草叢裏蟲子爬過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地仿佛貼在耳邊。


    但很快,鏡盾中的感知護盾,削弱了這份被放大的刺激,讓他恢複了正常。


    心中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越發強烈——


    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肖恩、吸血鬼莫妮卡和彼得、克裏斯汀…都是前往米甸的必要一環,都能幫助我達成最終的目的!


    “死寂領域,群體控製技能,和幻境深淵類似。”


    “但幻境深淵一天隻能使用兩次,範圍隻有方圓20米,打擊的目標的意誌和精神狀態。”


    “死寂領域誇張地覆蓋了方圓一公裏,可以無限次使用,打擊目標的感知屬性,控製能力更霸道…就是需要持續釋放,不太靈活。”


    ……


    唿…吸…


    平複下躁動的心情,適應了酥酥麻麻蛻變的身體。


    迪安又把視線轉移到事件“煉獄之旅”:


    你和克裏斯汀跟隨大祭司遊覽了炎坑、修道院、思維囚籠、個人監獄等地,認識到它們各自的作用和意義。


    最後抵達了旅行的終點迷宮,見到了利維坦的本體,進度大幅度提升。


    你幫助大祭司迴收了人性,進度提升。


    你解救了克裏斯汀的家人拉裏和德布拉,進度提升。


    你屠戮了大量利維坦的觸手和修士,並直麵了蘇醒的利維坦,在克裏斯汀幫助下逃出了神明的領域,進度大幅度提升。


    事件完成度百分之一百六十八。


    提取獎勵。


    經驗值+220,個人等級lv7(1020\/1100)→lv8(140\/1300)


    等級提升,你獲得了2點自由屬性點,


    係統能力:


    上帝視角lv6→lv7:觀察範圍200米→500米,洞察力大幅度提升,附帶的搜索(腦海黑域)效果增強。


    靈薄獄穿梭lv2→lv3:充能效率變快,持續時間增加。


    ……


    介於完成度,你可以從以下選擇兩項特殊獎勵——


    a.專長—咒徒


    b.專長—地獄修士


    c.專長升級——你親眼見到了多重地獄的領主之一,血肉之神、折磨和苦難之神的利維坦,並且承受了祂的改造,接觸到了苦難的規則之力,你對“痛苦”、“絕望”的的理解加深。


    你的專長“苦難主宰”由初級提升為中級:你吸收苦難等負麵情緒轉化為自由屬性點效率大幅提升,並且你可以隨意操縱轉移目標的痛苦,或者將這些痛苦積累起來,發動肉體和靈魂的雙重打擊,6級或以下都無法豁免。


    (大幅度提升獎勵。)


    d.神性1點(來自於利維坦)


    e.自由屬性2點。


    ……


    “唿、吸…果然神明才是係統認證下最慷慨的存在,這獎勵比上次的蒼蠅鬼王給的更大方。”


    瀏覽完畢,迪安眼中掠過一道光,沒有太多考慮。


    “我選擇c、d。”


    苦難主宰(初級)→中級。


    你獲得了1點神性點。


    迪安拿到獎勵又檢查了一遍個人屬性,隨即臉色一沉,眼中燃起火焰,


    “全屬性被地獄能量削弱了百分之二十嗎?那麽來試試吧,7點自由屬性點和神性點花光,把體魄和精神統統突破30點,看看能不能驅除你這該死的地獄能量!打破界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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