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整棟房子的屍體和血跡被丟進冥界,清理一空。


    迪安收獲二十萬刀現金和部分黃金珠寶,帶著亞當離開了這棟罪惡的建築,迅速趕到哥倫布市北邊的維多利亞城找了個旅館住下。


    亞當進入客房就直奔浴室,使勁洗刷流浪半年身上積攢的的汙垢和髒東西、血跡。


    直到兩大缸水洗成黑色的泥漿,他整個人才煥然一新。


    對著鏡子一照,鏡中人臉顴骨高聳、眼窩深陷帶著黑眼圈,嘴角肉變薄下垂,憔悴又疲憊,一點沒有二十來歲年輕人的朝氣和活力,反而像一個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鬥誌的中年人。


    ……


    拷問完黑幫份子靈魂的迪安坐在客房的沙發上,視線轉向對麵的亞當,他換上了一身毛絨睡衣,但太過瘦削,衣服套上去鬆垮垮的,露出的後脖子處一塊不起眼的、小指尖大小的黑色紋身。


    而他之前持刀殺人時籠罩著身體的一縷縷血紅生命之光,又重新變得純白無瑕,他身上的異樣徹底褪去。


    “肯尼,你幫我報了仇,讓我手刃了傷害麗娜的畜生,”亞當用一把剪刀隨意地剪掉滿頭淩亂的長發,看著鏡子裏迪安的倒影,眼神誠懇地說,“我欠你一個大人情,我以後會迴報你。”


    迪安衝他點頭,“迴報先不急,我們之間有協議。我幫伱找到威廉,你說服他給我研究。”


    協議?


    亞當藍色的眼睛轉了轉,渴望又畏懼,“你不是普通人對嗎?你是傳說中的超能力者,還是誘發內心深處的欲望,替人實現願望的魔鬼?”


    “你給我的那把刀有魔力?”


    迪安翹起二郎腿,笑道,“你要這麽想也可以。”


    亞當表情忐忑地問,“我聽說魔鬼都會在協議裏隱藏可怕的附帶條件?”


    他想到了那場屠殺,統治了哥倫布市地下多年的地獄天使幫的核心,就這麽被他一個人給覆滅了?


    從前他明明見到血都要頭暈目眩、唿吸急促。


    這次卻眼睛不眨地殺了幾十條人命,好像滅門兇案裏的變態殺手。


    腥臭撲鼻的鮮血忽然之間異常香甜,絕望刺耳的哭嚎變得美妙動聽…


    心頭仿佛有個聲音在催促、引誘他——更多鮮血,更多’直到渾身浸泡其中,產生質變。


    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原因嗎?


    魔鬼引誘的墮落?


    迪安似乎看穿他心底的疑問,搖頭,“我從始至終沒有強迫操縱過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何況,他們不該死嗎?”


    亞當強笑著了一下,擔心地說,“可死了那麽多人,我們得趕緊調查完離開哥倫布,否則地獄天使幫剩下的幾百個兄弟肯定會來找我們報仇。”


    “無須擔心,按照黑幫的一貫尿性,老大死了肯定會首先內鬥個痛快,選出新一任老大,沒工夫搭理我們。”迪安毫不在意地說,“另外現場不存在線索,他們絕對聯係不到我們身上。”


    亞當長長鬆了口氣。


    迪安倒扣手指敲了敲沙發前的茶幾,目光鷹隼地銳利地掃視他全身,“對了,你從小到大有沒有感覺到自己和別的人有點不一樣?”


    “我體質比較好,我從小到大和同齡人一對一單挑就沒輸過,也從沒生過病,連一次感冒都沒得過。”


    “除此之外?”


    “我是個純粹的素食主義者。我有記憶以來沒有碰過肉類。”亞當不無諷刺地說,“最開始這是威廉的命令和要求,他告訴我吃素會淨化我們的身心、排出一些有害的負麵情緒,是一種有益的修行,所以他帶著我一起吃素。”


    “我也曾經反抗過,上學的時候偷偷從同學的飯盒裏吃了一塊午餐肉,然後不知道怎麽被他發現,狠揍一頓,因此還招來了兒童局,差點剝奪掉他對我的監護權。”


    “後來,我漸漸習慣了素食…聞到肉味兒,就覺得臭和惡心。”


    迪安搖頭批判,“逼迫親兒子吃素,這就像是壓抑動物的本性,光是吃素滿足不了日常的營養需求。”


    “所以我們每天還得服用大量維生素之類的補充劑。”亞當往自己短了一半的發茬上抹了點水潤滑,“威廉或許是對的,在他嚴格的食譜下,我的身體比普通人健康。換成其他人,這麽被地獄天使幫折磨半年,早就半死不活。”


    “不過吃素也有後遺症,威廉吃得比我多了幾十年,所以變得像樹木一樣冷漠,眼裏除了研究,根本沒有我這個兒子。”


    見他提起父親,迪安又順勢問了問更多威廉的生平。


    可惜這兩父子關係不大和睦,亞當提供的信息有限,都沒能觸動事件的進度。


    迪安思考片刻後,轉而問道,“那麽你的祖父母、外祖父母呢,或者父母的舅舅姨媽?”


    “早死光了。”


    “我記得你鄰居提到過,你的母親也很早就去世了?”


    亞當點頭,放下剪刀,開始用梳子梳那貼緊頭皮的短發,“我出生後沒幾年,奧羅拉就因病去世,我都記不清她的模樣。”


    迪安眼神一沉,係統進度從百分之二十跳到了百分之二十一。


    難道亞當已經死去的母親是個重要人物?


    “什麽病?”


    “威廉在我很小的時候提過幾句,癌症。”


    “抱歉…”迪安記得霍普的女兒莎拉也是死於癌症,目前的科學手段還無法治愈。


    亞當拿起剃須刀處理濃密的胡須,“沒關係,我一點不傷心,我對這個素未謀麵的母親沒有半點感情。”


    “那麽威廉和她關係如何?”


    “大概非常恩愛吧?”亞當抓起毛巾使勁擦了擦下巴,“威廉和奧羅拉攻讀同一專業,在大學時期就開始戀愛,三十五、六歲的時候結婚。”


    “威廉少數幾次提到她的時候,都滿懷深情。”


    “奧羅拉生病後,他不惜把我丟給保姆照顧,獨自帶著奧羅拉跑遍全國、甚至出國尋找治病良方…可終究沒能挽迴她的生命。”


    係統一振,進度跳到了百分之二十五。


    迪安轉動眼珠,眸子裏閃過思考的光芒,心頭忽然有了一絲猜測。


    亞當語氣複雜地說,“我一直覺得威廉後來醉心於研究,也跟奧羅拉的病逝有關,他想實現妻子的遺願,在‘巴弗滅’和‘利維坦’這個領域取得重大突破。”


    “這也說得通。那麽亞當,你有沒有奧羅拉的照片?”


    “沒,威廉很早就處理掉家裏一切奧羅拉的東西,大概是怕我傷心。”


    這也意味著迪安沒辦法用黑域,來檢索奧羅拉的下落。


    ……


    “差不多了,今晚早點睡吧,”迪安拍了拍亞當的肩頭,看向他那張癮君子一樣瘦骨嶙峋的臉,“做好準備,明早去俄亥俄州立大學,或許你的人生將會天翻地覆。”


    亞當點頭,眼神閃爍地看著他推門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客房的窗戶,隨即灑然一笑。


    自己一條爛命,能幫麗娜報仇,已經是奇跡,每多活一天都是賺到的。


    ……


    走廊中,淺灘從衣兜裏跳出來,笑嘻嘻地說,“這家夥簡直是個人形的能量源,沸騰的情緒讓我吸了個飽,技藝凝結進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八。”


    “但主人,他絕非普通人,你要小心。”


    “我明白,他自身對此一無所知,或許他的祖先有異類的血脈。”迪安想到亞當身周一閃而逝的紅色,他隻從一種生物身上見到過這種顏色的生命之光。


    但那種生物跟眼前俊秀青年外貌和氣質簡直天差地別。


    線索不明朗,多想無益,不如多做好準備。


    迪安往嘴裏塞了一粒高能蛋白食物,飛身跳出旅館的窗戶,飛到了屋頂之上,沐浴著大雪,繼續打磨超自然武器、冥想觀星、鍛造星辰箭矢。


    一夜悄然逝去。


    ……


    次日一大早雪就停了下來,被洗過一般清澈的天空中射出一縷縷金色的陽光。


    陽光映照下,市區的馬路上數輛除雪車轟隆隆地運轉不休,被大雪圍困了一夜的人們紛紛笑容滿麵地跑上街頭透氣。


    富蘭克林區煥發出迷人的活力。


    迪安和亞當吃了頓早餐,就順著河堤步行前往市中心北部的俄亥俄州立大學,盡管亞當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羽絨服和牛仔褲,但過於瘦削的身體,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肢體極不協調,就像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僵屍,惹得周圍群眾不停投來好奇和嫌棄的目光。


    使得亞當更加局促和緊張。


    他們就這麽一路往北走了四公裏,進入了俄亥俄州立大學的校區。


    這地方是全美最大的學校之一,占地麵積上千英畝,學生和教職工加起來兩、三萬人,簡直像是一座城中之城。


    視野開闊、空氣清新,道路邊隨處可見白雪覆蓋的草坪和綠樹裝飾。


    許多校舍辦公樓不像富蘭克林區那麽一片片紅色的磚牆建築,而是用十九世紀的維多利亞式建築物改造而成,擁有兩到三層樓高的陡峭屋頂和巨大的環繞門廊,裝飾著豐富而華麗的牆壁紋理和圖案。


    搭配各具特色的畫廊、圖書館、體育館,無懼嚴寒露出健美大腿的活力四射的女大學生們,組成了一副冬日的美妙風景畫。


    迪安攔下了路邊一個衛衣、西服、棒球帽的時髦靚麗的女學生,“同學,打擾一下,我們想到人文學院去,該往哪兒去?”


    “人文學院?”女生摘下墨鏡,目光往對麵的墨西哥裔麵龐,和枯瘦如柴的臉上一掃,一揮左拳喊了聲口號,“七葉樹萬歲!”


    迪安怔了一下。


    這是什麽暗號?


    而亞當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大喊,“滾迴叢林裏去,狼獾崽子們!”


    “很好,你們通過了考驗,是自己人。”女生這才莞爾一笑,伸手指向北邊,“往前走兩公裏,你們會看到一棟紅藍相間的房子…”


    目送女生離開,亞當才對同伴解釋,“一百多年前,俄亥俄和密歇根州圍繞邊境劃分問題釀成的衝突。自那以後俄亥俄大學的橄欖球隊七葉樹,與密西根大學的狼獾隊就成了死敵,繼續在橄欖球場上延續當年的邊界線之爭。”


    他聲音悄然變得沉重,“以前,每年我都要陪著麗娜去看兩支球隊的對抗賽,但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


    趕到了人文曆史學院,迪安派出影去清理幹淨大樓裏的監控錄像在,隨後一樓走廊側麵的牆壁上,見到了一幅幅任職教師的畫像。


    正數第五幅就是奧提斯·卡紮菲。


    戴眼鏡、禿頭、掃把胡的中年白人。


    人文學院,曆史係教授。


    迪安看了畫像幾眼,閉目陷入黑域,距離目標很近,幾乎一秒間就鎖定確切的方位。


    “找到他了,就在302辦公室,走,亞當…亞當?”


    “哦,這就走。”亞當從奧提斯旁邊威廉·懷特畫像上“已逝”的介紹上收迴目光,跟著迪安走向樓梯,目光轉向四周穿行不息的學生,“對了,肯尼,萬一奧提斯不配合我們怎麽辦?這裏是學校,到處都是無辜的學生,總不能像昨晚上一樣動刀?”


    “別擔心。”迪安語氣篤定,“你可以隨便發泄仇怨,隻要不殺了他。”


    ……


    302的黑色木門前。


    迪安輕輕一擺手腕,門內的把手哢嚓哢嚓自動旋轉了一圈,大門向內敞開,正正露出了坐在辦公桌前翻書的男人。


    奧提斯一抬頭,厚厚眼鏡片下的小眼睛在兩個不請自來的客人臉上一掃,停在了亞當那張消瘦到沒肉的臉上,表情有那麽一瞬的呆滯,吞了口唾沫,緊著站起身,


    “威廉的兒子,亞當?什麽情況,你們怎麽進來的?”


    亞當看了迪安一眼,得到一個點頭,這才搓揉著拳頭走了上去,嘴角咧開一抹殘酷的笑意,胸膛中的怒火洶湧,


    “奧提斯,我的好叔叔。過去半年的時間,你對我和我的親朋多有照顧…我內心實在過意不去,所以今天上門感激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有所誤會?”奧提斯注意到對方充血的雙眼和繃緊的身體,眼皮一跳警告道,“別亂來,亞當,馬上後退,否則我叫保安了!”


    “來人!快來人!”


    “叫啊!”亞當就像捕食的猛獸一樣撲了過去,瘦小的身體快若閃電地撲過辦公桌,一下子將亞當撲著撞上身後的玻璃門書櫃。


    劈啪,玻璃破碎,晶瑩的渣子刺入了奧提斯的後背,將他那身體麵的黑色外套刺出無數帶血的空洞,他慘叫起來,


    “給我叫!!”


    亞當一手抓住他的衣領,一手握拳擊中他的鼻子,鼻梁骨斷裂歪向一邊,噴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掃把胡和臃腫的雙下巴,


    “啊啊啊!住手——”


    一隻膝蓋撞上了奧提斯的下體,蛋碎之痛瞬間讓他臉頰漲紅而扭曲,把痛唿塞進肚子裏,


    “叫,嚐嚐我體驗的滋味!”亞當收迴膝蓋,又一把將他推到在地上,撲上去,左右開弓對著這張臉揮拳,“你得叫的比我和麗娜更大聲!”


    噗噗噗的拳頭入肉聲中。


    一滴滴晶瑩的汗水伴隨著血水噴濺到書櫃上,奧提斯殺豬一樣哀嚎起來。


    而迪安靜默旁觀,任由淺灘汲取這兩個人洶湧的情緒,良久才開口,


    “夠了,再打他該暈過去了。”


    “唿…吸…”亞當收迴血肉模糊的拳頭,看著地上爛番茄一樣的臉龐,朝他吐了口唾沫,“說,混蛋,你們把威廉·懷特藏哪兒去了?”


    “你父親他…他不是死了嗎?”奧提斯瞪著浮腫的眼睛,虛弱地說,


    “還敢嘴硬!”亞當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不是你出了一百萬讓地獄天使幫的雜碎折磨我半年?調查我背後的資料?你肯定知道他沒死!”


    “鬆開…鬆…”奧提斯渾身顫抖著,褲子下邊的地麵肉眼可見濕了一塊,“我隻想拿到威廉的研究成果。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發誓!”


    “撒謊!你一個教授拿得出一百萬?背後是誰?”


    “沒人,我家裏有錢…有錢。”教授抖了抖手腕上名貴的鑽石手表,


    迪安蹲下身,手指沾了他額頭邊一滴血,塞進嘴裏,豎瞳轉了轉,發動舔舐記憶,腦海中掠過幾段畫麵,“他沒說謊,讓黑幫調查你是他自己的主意。”


    “但奧提斯,你要的‘降靈會’‘五芒星’是什麽資料?”


    “降靈會是一張…特別定製的桌子,”奧提斯躺在地上,老老實實迴答,“用來召喚對應的特殊生物,降臨現實世界。”


    “特殊生物?”


    “也就是非人生物。”


    “五芒星…是為這頭召喚物重塑身體,讓它適應現實世界的法陣。”


    事件進度跳到百分之三十。


    迪安看向亞當,後者一臉茫然地搖頭,顯然從未見過這張桌子。


    奧提斯囁嚅道,“威廉出事前,他從‘利維坦’的資料中獲取到這方麵的重要信息,取得了重大突破。我想要拿到他的成果。”


    召喚特殊生物、降臨現實世界,重塑身體?


    迪安暫時沒想明白這些行為跟地獄修士的神明利維坦有何關聯,但是否跟之前觸動進度條的亞當的母親奧羅拉有關?


    他示意亞當鬆開腳,把奧提斯扶了起來,


    “再仔細說說這個降靈會和五芒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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