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後,見君玄澈的茶杯空了,盛遠清掃了眼薑綰。


    薑綰先是一愣,隨後拿起桌上的茶壺,先給君玄澈倒杯水,接著給盛遠清和自己都倒了杯水。


    君玄澈一邊看著薑綰倒茶的動作,一邊口氣隨意地問,“聽聞北王還暈著,侯爺對此事如何看待?”


    問的是盛遠清,可薑綰一抬頭,卻見君玄澈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


    耳邊響起盛遠清的聲音,“傳言此事牽扯到了那些江湖狂徒,恐怕有些棘手。”


    “不見得是江湖狂徒吧。”君玄澈漫不經心地說。


    說完,朝薑綰挑了挑眉,眼中含著些許深意。


    “薑家嫡女,你的傷怎麽樣了?”


    君玄澈話鋒一轉,忽然問起。


    “托殿下的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薑綰中規中矩地迴答。


    君玄澈微微彎唇,帶著幾分莫測的笑意,“難怪……”


    “……”


    薑綰沉默。


    總覺得,君玄澈今日話裏有話,好像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不管。


    反正沒證據。


    她繼續裝死就好。


    接下來,君玄澈倒也沒再和她說過話,簡單和盛遠清聊了幾句,盛遠清便帶著薑綰走了。


    景陽侯府重新安排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等候。


    今日短暫地與君玄澈碰麵,薑綰深深的感覺到,君玄澈是真的有將整個皇城拿捏在手心裏的本事。


    往後,還是盡量躲他遠一些比較好。


    進了景陽侯的府邸,盛老夫人早就安排好,“你先住你母親從前的院落。”


    提起母親盛聆音,薑綰想著她如今正在外清修。


    待自己穩定一些,得先去拜見一下母親。


    盛老夫人看著薑綰空蕩蕩一個人,歎氣搖頭,“連個貼身侍女都被撤走了,薑宗成果然被那蔣氏迷昏了頭。”


    “你先住下,晚些時候,我派點人來你院裏伺候著。”


    薑綰點頭,“多謝外祖母。”


    而後又問,“舅舅他們都在府中嗎?”


    “這個時辰,你大舅舅與二舅舅都在外麵忙生意,個把月也不迴來一次,也就你小舅舅身子不好,還在屋裏躺著。”提起小兒子盛臨雲,盛老夫人眉眼內滿是憂愁。


    薑綰卻是看出了什麽,從原主的記憶裏,依稀想起盛家小舅,似乎這兩年一直病著。


    “那我去拜見一下小舅舅吧。”薑綰主動提議。


    盛老夫人也沒反對,點頭,“也好。”


    不多時,盛老夫人帶著薑綰,來到了盛臨雲所住的院子。


    剛走進院子,滿院都透著藥草的味道。


    屋外的下人見盛老夫人來了,連忙彎腰走近,“夫人,四少爺又不肯吃藥了。”


    盛老夫人聞言,快步推開房門。


    薑綰也立即跟上。


    進了屋,便見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靠坐在床榻上,麵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精氣神。


    “臨雲,不吃藥怎麽行。”盛老夫人語氣染著幾分埋怨與心疼。


    盛臨雲卻是注意到了一旁站著的薑綰,愣了愣,隨後溫和一笑,“綰兒來了。”


    “見過小舅舅。”薑綰朝盛臨雲打了個招唿。


    盛臨雲點點頭,“許久不見,綰兒都成大姑娘了。”


    薑綰朝他笑笑。


    盛老夫人看著旁邊一碗涼透的藥,“你呀,身子骨不好,還不肯好好吃藥,可知母親會擔心你。”


    “吃了也沒用。”盛臨雲微微垂眸,語氣帶著幾分的失落。


    薑綰看了眼那個藥碗,主動端起,“我去熱一下。”


    端走藥碗後,薑綰輕輕地聞了聞這藥,這是治傷寒的藥?


    小舅舅這是寒症?


    薑綰隱下思緒,熱完藥,迴到了屋裏。


    盛臨雲和盛老夫人還在僵持著,但見薑綰特意去熱了藥,便也給麵子地將藥一飲而盡。


    “母親禮佛的時辰到了。”盛臨雲看了眼時辰,提醒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歎了口氣,起身準備要走,又看了眼薑綰。


    “外祖母,我留下來陪小舅舅說說話吧。”薑綰開口。


    盛老夫人點點頭,沒說什麽,臨走前又囑咐薑綰一句,“你昨夜受驚,也要好好休息。”


    盛老夫人走後,薑綰搬了個椅子,坐在盛臨雲床邊,“小舅舅,大夫們都怎麽說啊?”


    “說是之前凍著了,傷了身體。也沒什麽大礙,幾年了,我也習慣了。”盛臨雲語氣平和地迴答。


    薑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我最近閑著無聊,鑽研了幾本醫書,能不能讓我給你把個脈啊?”


    一句話,倒是把盛臨雲逗笑了,“你不是打小就不愛看書,上迴我見你的時候,考你一句古詞,十個字,你就認得一個。”


    “……”


    薑綰嘴角微微一抽。


    但下一刻,盛臨雲還是很給麵子地伸出了手腕,讓薑綰把脈。


    薑綰伸出手,搭上盛臨雲的脈息。


    這脈象……


    薑綰又檢查了一下盛臨雲的手指,以及他的眼瞼處。


    見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盛臨雲打趣道,“還真像模像樣的。”


    麵前的薑綰卻是得出了結論。


    是寒症不錯,但並非傷寒,而是內寒。


    這兩種雖都屬寒症,但治療的方法卻是大相徑庭,用錯了方法,難怪小舅舅的身體越來越差。


    但現在,她初來乍到,還不能太多暴露自己的醫術。


    頓了頓,她故意清了清嗓子,“醫書上說,中而即病者,名曰傷寒,而陽氣虧虛,陰寒內盛,為內寒……”


    薑綰說完,往盛臨雲看去,“小舅舅,我怎麽覺得,你的像是內寒呢!”


    盛臨雲聽到這話,也沒往心裏去,倒是笑笑,“是嗎?那醫書上說,該怎麽治?”


    “醫書上說,要調理……”


    “薑綰,薑綰!”


    門外,響起一道清亮的女聲。


    薑綰迴頭看去,隻見一個嬌俏的少女,一臉燦爛地往她這裏跑過來。


    “薑綰,我聽外麵的人說你來了,還以為在騙我!”


    少女跑來,一把抱住了薑綰,麵上難掩喜色。


    薑綰懵了懵。


    這是……


    “意意,要叫表姐。”盛臨雲在一旁道。


    意意?


    薑綰想起來了,是大舅舅的女兒,盛意。


    “什麽表姐嘛,她就比我出生早一盞茶而已,我倆明明一樣大!”盛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當初薑家和盛家兩家也是巧合,同一天喜得兩位千金。


    二人從小在一起玩過一段時間,後來盛聆音因為蔣氏的出現,終日煩悶,便也鮮少帶著薑綰來盛家走動。


    “薑綰,走,咱們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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