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薑綰又一次趁黑溜出院裏,這一次,目標是府外。


    在葉北寧平日裏迴府的必經之路,薑綰躲在一棵大樹上,等著葉北寧的馬車出現。


    她也不知道葉北寧會不會出現。


    等了小半個時辰,空曠的大街上,有馬車的聲音響起。


    薑綰放眼望去,一輛華麗的馬車,正朝著這個方向來。


    馬車周圍有七八個隨從,正小跑著跟在馬車兩邊。


    那是葉北寧的馬車。


    薑綰樂了。


    在馬車逐漸靠近時,心中默念三二一,隨即身形一閃,整個人衝了出去。


    “什麽人!”


    隨從們感覺有一道黑影閃現。


    緊接著眼前一花,剛剛還是一道黑影,頃刻間化為十幾道影子。


    在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股白色粉末顯現,隨從們紛紛暈了過去。


    薑綰速度極快,直奔馬車內,將事先準備好的麻袋,往葉北寧頭上套去。


    喝得醉醺醺的葉北寧,還不知道發生什麽,全身各處都傳來了疼痛。


    “哎喲,哎喲……”


    此時,一輛馬車低調地停在暗處。


    馬車的窗簾微微被拉開一角,一雙黑眸朝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借著街道微弱的燈籠光線,依稀見到兩道人影。


    很快又放下簾子。


    薄涼的聲音幽幽傳來,“怎麽如此吵?”


    “殿下,好像有人在打北王。”


    “打就打吧。”


    ……


    翌日,薑綰起了個大早,直接出了院子,去府中大堂,準備和薑宗成一起出門去北王府。


    門口,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和薑宗成在說什麽,薑宗成一臉凝重。


    “竟有如此離譜的事情?”薑宗成難以置信。


    中年男子點頭,“千真萬確,聽說,那夥賊人足足十幾個人,輕而易舉地把北王殿下身邊的人都打暈了,再對北王殿下下手的。”


    “北王殿下早上還是在菜市口被人發現的,渾身值錢的東西被人扒了個遍,連錦袍錦靴都被順走了。”


    “這還不算什麽,還挨了那夥賊人一頓毒打,聽說肋骨都斷了六根。”


    “現在皇上大怒,正派人徹查呢!”


    聽到這些,薑宗成實在不敢相信,在京城的地界,是什麽賊人,敢對葉北寧下此重手。


    中年大臣歎了口氣,“我猜啊,北王殿下平日裏行事高調,渾身披金掛銀,這些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恐怕早就盯上他了。”


    “那現在北王殿下情形如何了?”薑宗成問。


    “下官剛從北王府過來,北王還暈著呢,沒醒,那模樣,慘不忍睹喲……”


    薑綰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眼內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昨晚,凰玉這小家夥,突然顯靈了。


    她從寶藥庫取了一枚靈丹,短暫地恢複了玄靈術。


    玄靈玄靈,其中有一,便是有著分身幻影的本事。


    讓她一人,化為十幾道黑影,才瞞過了葉北寧身邊的那些隨從。


    “你怎麽在這裏?”薑宗成發現了薑綰。


    薑綰一臉乖巧,又透出些許疑惑,“父親昨日不是吩咐女兒,今日去北王府登門賠罪嗎?”


    提起這茬,薑宗成倒是差點忘記了。


    想起葉北寧現在的情況,朝薑綰不耐煩地擺手,“暫時不用去了,你迴院子裏繼續呆著去。”


    “啊?為什麽?女兒之前做錯了事情,到底還是想為府裏贖罪的。”薑綰用上了畢生演技,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叫你迴去就迴去!”薑宗成朝她吼道。


    薑綰被吼得委屈極了,點點頭,往迴走。


    ……


    葉北寧被打劫,成了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接下來的兩日,京城到處都是巡邏的官兵,就連朝中兩大陣營的玄冥軍和幽蘭衛,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城裏城外的搜羅。


    但據說,都沒查到那夥賊人的蹤影。


    國公府裏,薑以沫擔心得團團轉,據說葉北寧昏迷了三日還未醒,真怕葉北寧有什麽閃失。


    畢竟,她可一直盯著北王妃的位置。


    原本,聽說薑綰要去北王府賠罪,還樂了好久,心想薑綰此去,定是有去無迴。


    可誰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薑以沫有那麽一瞬間是懷疑薑綰的,畢竟張婆子前幾日剛挨頓打,這會兒又輪到了北王殿下,這也太巧了。


    可聽說是一夥賊人幹的,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薑綰天天禁足在府裏,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應該就是巧合而已。


    罷了,母親既然讓她不要太關注薑綰,那她就繼續當她的二小姐。


    反正母親會替她打點好一切。


    這麽一想,薑以沫心中舒坦了不少。


    “二小姐,老奴之前做得不好,想再幫二小姐出出力。”張婆子乞求著薑以沫。


    這幾天,可她憋屈壞了,渾身不爽利,還被院裏其他的奴才嘲笑,說她攀上二小姐,還以為從此能吃香的喝辣的,結果被毒打一頓不說,還誣陷大小姐。


    她有口難辯,裏外不是人。


    不僅如此,傷重耽誤幹活,管家連她的月錢都減半了。


    薑綰一個丟人現眼的嫡女,竟還能這般折騰她,她老婆子偏不信邪!


    何況老爺都不喜歡這個嫡女,她還怕薑綰做什麽!


    薑以沫不耐煩地瞥了眼張婆子,上迴的事情,也不知道張婆子嘴裏幾句真假。


    “你自己沒用,還有臉來找本小姐。”


    “想對付薑綰啊,自己想辦法去啊,可別帶上本小姐。”


    “滾出去吧。”


    薑以沫隨便打發了張婆子。


    出了薑以沫的院子,張婆子還是不死心,一路往薑綰的院子方向去。


    到了薑綰院子門口後,猶豫再三,見遠處走來幾個下人,隨後推開院門,大喊,“大小姐,老奴來和您賠罪了!”


    薑綰見這婆子果然不死心,又來找自己了。


    算了算眼下情形,也差不多了。


    “你識趣就好。我的屋子好久沒人打掃了,你來得正好,去幫我收拾了。”薑綰使喚著張婆子。


    張婆子果然怒上心頭,這小賤人,還真會順杆爬。


    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一個不受寵的嫡女,她有的是辦法折騰!


    到時候,二小姐高興了,蔣姨娘自然也高興,保不準會讓她成為府中最高等的嬤嬤呢!


    張婆子越想越高興!


    這府裏啊,誰都知道,二小姐的前途,不可估量。


    張婆子進了薑綰的屋子,一眼就被薑綰梳妝台上,那一盒金光閃閃的首飾盒給吸引了。


    這麽多!


    換成銀子,得多少啊!


    小賤人,不受寵都能有這麽多的首飾!


    呸!


    薑綰也配!


    張婆子趁著薑綰不注意,悄悄藏了一枚簪子。


    覺得不夠,又摸了一串珍珠項鏈。


    這時,張婆子忽然注意到,梳妝台上,竟然還放了兩枚火石。


    火石?


    這東西怎麽會放在這裏?


    等等……


    火石……


    張婆子思索了一下,眼中漸漸地迸發出歹毒之色,一個大膽的念頭,襲滿整個腦海。


    若是這院子,意外失火的話……


    不就能順利的除掉薑綰了?


    既能報仇,又能幫二小姐教訓薑綰。


    意外失火,是薑綰自己缺心眼放了火石在這裏,誰又能查到她一個奴才的頭上?


    再看看這一大盒的金銀首飾,也可以都被大火燒幹淨啊!


    偷偷拿了,就算成為不了高等嬤嬤,她的後半輩子,也不愁了!


    念頭一起,再也壓不下來。


    薑綰,薑綰!


    我要你今夜就葬身火海,燒成一把灰!


    “你幹嘛站在我的梳妝台前,不會想偷我東西吧?”


    薑綰的聲音,在張婆子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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