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小小如此驚恐的表情,朝日隻覺得格外興奮。


    “我們不妨打個賭怎樣。”朝日說道,“如果我贏了,你就得死;如果你贏了,我就得死。”


    蘇小小過去本來就開了一間賭場,她和今惜古認識的地方,就是在賭桌上,本來她是一點兒也不怕賭博的。


    但這次坐莊的人畢竟不是自己,而是朝日。


    她別無選擇。


    今夜注定無眠。


    天都峰上很冷,特別是夜晚。寒風唿嘯,地廣人稀,這個世上第一縷寒冷,就是從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下來。


    一群無知的守衛還聚攏在一起,遠眺南邊山石上那個穿白色風衣的人。因為距離太遠了,他的樣子被映在了月亮上,仿佛就是那個砍樹的吳剛。從始至終他一動也不動,隻有風衣的裙擺在隨風飄動。


    沒有人敢靠近他,月黑風高,誰也不知道靠近這個神秘人物會發生什麽。


    從絕情宮裏出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想目睹今惜古的真容,但是這個距離,實在看不清楚什麽。


    明明毒娘子護法已經親自去通報了,為什麽這麽久了還未見她出來?


    今惜古發預告函稱子時會來,現在距離子時已經很近了,他為什麽還不行動?


    眾人的疑問一個接一個,跑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此時,南邊入口已經被堵了個水泄不通,相對的,北邊斷崖的入口一個人也沒有。那口斷崖是天然形成的,下麵是深不見底的山穀,沒有地方容得下一個人下手攀爬。至於為什麽要在那裏開一個入口,純粹是上一任宮主心血來潮。她認為隻有三麵開口的建築不美觀,哪怕沒有人從這裏進入,也得四麵開口,才顯得大氣。


    所以這裏就有一個入口了,至今還沒有一位訪客是從這裏進入的。


    但此時,這個入口已經站了一個人。這個人穿一身白衣,踩著輕盈的步伐,剛剛從斷崖處上來。


    他的兩隻手都被劃破了,流著血,衣服也被山石刮得不像樣子。


    今惜古上一次來絕情宮,已經知道了這個入口的存在,從黃昏的時候開始,他就在南邊放了一個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假人,穿上了他這一身白衣,矗立在冷風中。而他繞道北邊山穀,從最下麵開始攀爬。


    就這樣爬了一晚上,現在時間剛剛好。


    人隻要想做一件事,無論多麽難,隻要不是要他的命,就一定能做到。


    今惜古知道這裏不會有任何守衛,他們早被南邊的東西吸引過去了。大家都在等著子時的到來,相信時間一到,那個月亮融為一體的白衣秀士會突然啟動,這個壯麗的景象誰也不想錯過。


    今惜古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絕情宮,距離子時還剩一盞茶的時間。他來的太早了,誰也不可能猜到,他已經來了。


    沿途都沒有被任何人看見,就這樣暢通無阻來到了地宮。地宮門前空無一人,誰也不敢靠近禁地一步。他本以為這裏會有守衛的,甚至都做好了和守衛一戰的準備。盡管他計劃得很巧妙,但似乎進行得太順利了。


    一件事如果過於順利,那也是不同尋常的。


    今惜古推開了石門,一股熱浪瞬間襲來。


    沿著石道一直往下,便可以看到滾燙的熔岩,它們無時無刻不在洶湧地流動,四周的溫度可以達到好幾百度。空氣中永遠都彌漫著一股煙塵的氣味,卡得嗓子生疼。能在這裏待上許久的人,可以說不是人。


    這條石道今惜古倍感熟悉,十多年前,成百上千的人從這裏下去,打著“斬妖除魔”的旗號,殺得這裏血流成河,到處彌漫著血腥味的紅色蒸汽。


    那時候,冷錦紋也在這個隊伍裏麵。


    他一直都很自責,如果那時候能保護好她,就不會招致後麵的結局。


    但有一件事他始終不解,為何冷冷那時候會躍入熔岩,選擇與朝日同歸於盡呢?


    這件事一直都是個謎,眾人都隻道她殺敵心切,一時衝動所致。但在他眼裏,冷冷從來都不是一個衝動的人,相反,她是一個理性的女人。


    他終於來到了道路的盡頭,一座熔岩上的孤島,大約五尺見方,這裏就是當年與朝日決戰的地方。


    而在這座孤島上,一個長發女人被吊在半空,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束縛住。她渾身都被汗水浸濕,顯得極度虛弱,隻是胸口還在上下起伏。


    今惜古矢口叫出了聲:“小小!”猛地向前一竄,拔出青龍刀,“唰唰”兩下,鐵鏈盡斷。


    他把蘇小小攬在懷裏,開始為她導氣歸元。


    良久,蘇小小才有了意識,抬頭一看,竟然是今惜古,立刻就抱住了他。“我就知道你會來,我知道……”


    “讓你受苦了……”今惜古心疼地說道,“是我沒用,這麽晚才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蘇小小柔情似水地說道:“你來了,我什麽都好了。”


    今惜古把蘇小小抱在身上,從原路返迴。他早把葫蘆裏的酒換成了清水,交由蘇小小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這條路顯得格外長,他甚至開始抱怨這冗長的地宮甬道,究竟是何人設計的。


    月明星稀,寒氣逼人。


    現在無論外麵有多冷,都顯得沒那麽冷了。


    蘇小小問道:“為什麽絕情宮裏現在一個人也沒有?那些守衛呢?”


    今惜古迴道:“他們大概都被我的假身吸引到南門去了,誰曾想到,我會從北邊的懸崖爬上來?”


    “好一個聲東擊西,真不愧是今惜古!”蘇小小誇讚道。


    今惜古有些喜悅,心想:“經曆過這次,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再和她分開了。”聯想到蘇小小淒慘的身世,他更加憐惜眼前人,甚至都有了退隱江湖的打算。


    他把蘇小小抱出了北門,前方的斷崖孤零零的向上延伸,直到天邊,仿佛通往天國。


    “我們要從這裏跳下去嗎?”蘇小小略顯擔憂地問。


    “是,接下來你隻需要待著不動,我們飛下山去。”今惜古笑道。


    “飛?像鳥一樣嗎?”蘇小小不解地問。


    “沒錯,像鳥一樣,像一隻大鳥!”今惜古從樹叢裏拿出一個奇怪的布包,從布包裏抽出一遝遝零件,放在地上一組合,居然是一隻巨大的風箏。風箏的骨架是用鐵製成的,被做成了一隻鷹隼的造型。仔細一看,和劍十三肩上的小十三簡直一模一樣。


    “我們就用這個裝置飛下山,然後我們就遠走高飛,去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今惜古說道。


    蘇小小開心地點點頭。


    就在此時,一道白光閃過,今惜古眼疾較快,抱著蘇小小往後一仰,一發銀雪錐擦著蘇小小的身子飛過。


    今惜古氣憤地轉過頭去,對著樹後走出來的人喊道:“誰在那裏?”


    身著白色紗衣的夕月從陰影裏緩緩走出,在月光下還是那麽清新怡人。雖然不如蘇小小的臉蛋年輕,但依然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子。


    蘇小小驚愕地盯著她,問道:“你?”


    夕月說道:“是我。”


    蘇小小道:“你迴來做什麽?”


    夕月道:“我迴來取你的性命。”


    今惜古立馬放下蘇小小,站在了她的身前擋住:“你休想!”


    今惜古話還沒說完,夕月已經來到了他身後,對著地上還沒起身的蘇小小又是一鏢。這一鏢瞄準了她的頭,顯然夕月是故意要致她於死地。


    今惜古迴手一掏,竟然接住了這一鏢。但還沒完,銀雪錐的尖端忽然朝下,化為上百發致命的銀針。


    這時候就連今惜古也驚呆了,哪知蘇小小迅速原地起身,使出一連串飄逸迅捷的步伐,那些銀針如櫻花落地,在她麵前仿佛被降了速,片葉不沾身,她早已在三丈外的地方站定。


    “櫻花陣!小小你……什麽時候學會的?”今惜古驚道,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


    夕月搖著頭說道:“還不明白嗎?她不是你的小小。”


    是啊,小小是不會用櫻花陣的,這裏會用櫻花陣的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


    “你是冷冷?”今惜古問道。


    冷冷用蘇小小的臉,發出一陣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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