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還沒來得及跟她們說的好消息,於是笑眯眯的說:“灶會有的,榮軒哥已經答應讓人幫咱們壘了。還有,榮軒哥說讓人去找蘿卜種子,平塊地,咱們可以自己種,還可以多種些,省了營裏采買錢呢。”


    紫硯瞪著眼問:“省了營裏采買的錢?那咱們得種多少啊?”


    我咯咯的笑著說:“要是種那麽多,你覺得還用咱們動手嗎?”


    我說完,兩位姑娘也捂著嘴咯咯笑起來。


    算計完榮軒哥,我們又開始關注盆裏的藥包,泡夠了時辰,我們先把外衣都脫了,洗幹淨手臉,再用帕子浸了藥液擦拭被曬傷的皮膚。我想起敷麵膜的方式,就教她們把帕子浸好藥汁敷到臉上,少許流下來的藥汁輕輕拍在脖子上。這藥汁除了有藥味,還有淡淡的米香,我翻出木簡細看,方子裏果然真的有稻米。


    我不禁有些赧然,這方子有沒有效還不知道,但看方子,有些奢侈啊。我看看她倆,好像也有同感,可既然已經用上了,那就不要浪費,我們不約而同的又浸濕了帕子,再敷一迴。


    青蓮還去把熟睡的菱角搖醒了,一起來敷,直到把一盆子的藥汁都沾幹淨了才罷休,皮膚感覺都有點敷皺了。


    待曬幹了這身皮,我穿上常服,帶著一身藥味去看榮軒哥,一進主帳就看見正在看地圖的榮軒哥,聽我進了帳子,他抬起頭看我,並且聳著鼻子像隻小狗一般嗅著。


    待我走近跟我說:“好香的藥味。”


    我笑著坐到他身邊問:“是你跟李疾醫說的?”


    他裝傻的迴問我:“說什麽?”


    我佯裝嬌柔狀跟他說:“給我們做治曬傷的藥啊。”


    他伸手摟住我的腰,把我攬到身邊,把頭伏在我肩頭,嗅著我身上的藥味。


    我喃喃的跟他說:“這藥太奢侈了。”


    他在我肩上悶悶的說:“給你用的,怎麽都不奢侈。”


    我歎口氣說:“你不可以這樣,我會被說成紅顏禍水的。”


    他歪著頭看我,認真的說:“我隻是想把最好的都給你,你為了不成為別人拿住我的把柄,陪我翻山越嶺,風吹雨淋,毒日曝曬,我怎麽能不心痛。”


    我當然知道他是心疼我的,所以小聲的說:“但這麽做還是會落人口實,現在常家也算是在風口浪尖上的,不得不多加小心。”說完,我偷眼看他,不讓想他覺得好心當了驢肝肺。


    他卻趁我微側臉頰時,一探頭在我的唇上輕啄了一下,能不能關心一下我說的話啊!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好在之後他說道:“你說的話,我都放在心上,以後做事會多加小心。”


    我白他一眼後跟他商量:“要不我們就不單壘灶了,以後都跟你們一起吃火頭軍做的飯吧。”


    他笑著說:“這倒不必,駐軍的將領都會單有灶的,起碼燒個熱水,不必都要火頭軍送來,帶了夫人駐軍的,別說壘灶了,在營裏建大宅子建花園的都大有人在。”


    我吃驚的看著他,建宅子?建花園?


    他又說:“我隻想著,要不搭個簡易的房子,你們住著也安全些。”


    我又吃了一驚,問他:“在這兒?搭房?”


    他笑笑說:“原本不是讓時長問你們是想長住這裏,還是去城裏找個宅子住嗎,既然都想壘灶、種蘿卜了,那還不是要常住這裏。女子常駐軍營,又不想讓人想歪了,就還是要住進正經房子裏的。咱們也不用多張揚,搭個能擋風遮雨的民宅就行了。”


    聽他這麽說,我才放心下來,這樣也好,到底是要住兩年的地方,將軍攜未婚妻住進房子裏,隻要不奢華,也說得過去。


    看我沒說話,榮軒哥又跟我說:“我們隻搭個分前後院的,前院我用來議事、居住,後院歸你們。現在先在你們帳外簡單壘個灶,建房的事得先等等,待我把駐軍的事都捋順了,才有精力著手蓋房子。”


    等等是沒問題,我關注的是他最後說的那句,於是問他:“你要自己動手?”


    他看著我說:“那是當然,也不是全我一個人幹活,至少劉猛、時長和錢長生要一起做工的。”


    我撇撇嘴,這人是真會安排。今天大家都放假了,但火頭軍放不了假吧?要不去那看看?沒準可以學學做蘿卜的花樣。我剛想到這裏,榮軒哥就捏著我的鼻子拉迴我神遊的思緒。


    榮軒哥盯著我說:“今天哪都別想去!“


    我不解的問:“你不是還有好多事要忙嗎?我在這裏不是打擾嘛,所以,你忙你的,我就是出去隨意轉轉而已。”


    榮軒哥還是抱著我不放手說道:“我是有事要做,但你在,我就安心,你要是出去了,我的魂就跟著出去了,哪還能安心做事。”


    我笑著拍了他一記,他這算是硬漢撒嬌了,那我就允了吧。把他的手從我腰上拿下來,放到桌上,跟他說:“我哪都不去了,你安心做事。”


    他笑著轉頭繼續看地圖,這是一張永昌地圖,上麵畫的除了山川河流、道路營盤,還有一些卡點、要塞。一張地圖上用墨筆和朱砂畫了好多的圈圈點點和叉子,我想看清楚些,不由跪立了起來。


    他看我感興趣,攬我坐到他身前,指著地圖開始給我講解,原來駐軍不光是把軍隊安置到邊陲,還要在邊疆巡邏,在卡點站崗放哨,在要塞分出兵力駐守。榮軒哥指著地圖上的標記跟我說:“嚴家軍就是常年駐守邊疆幾個要塞的漢軍主力之一,這幾個就是嚴家軍在駐守,嚴少將是為了跟我接洽才迴了大營。除了他們還有兩支本地軍:李家軍和媯家軍。他們駐守的更靠近邊疆,因為要熟悉本地和疆外的語言。他們這次都沒派人迴大營,說是近期因為換防,疆外總有些蠢蠢欲動,固而要更加嚴守。嚴家軍主將派了少將迴來,估計也是這個原因。這次我來,是替了告老還鄉的黃家軍,黃老將軍已近古稀,大兒子戰死沙場,小兒子落下了腿疾,黃老將軍也是腰傷困擾多年,他帶的舊部就地遣散了一大部分,分了些錢迴鄉了,還有一些老弱病殘的,跟著他迴京述職,估計大多也會隨著他還鄉了。他的副將們應該會留在京都另派他用,至於會用到哪裏,一來看黃老將軍人脈,二來看自己人脈了。”


    榮軒哥跟我說完這些,伸手去拿茶盞,可茶盞早就空了,我起身取了茶壺續上水,水已經不熱了,看來壘個灶還真是有必要的。


    給他倒了盞溫茶,看到他微皺了下眉,就知道這不熱的水泡的茶有多難喝了。


    我搖搖頭又想往處走,但想到已經答應他哪都不去了,於是小聲叫了時長:“你去取些熱水過來吧,還有咱們這裏誰會壘灶?”


    時長笑笑說:“大人已經安排了,現在正在曬泥磚,快的話,明天就能壘好了,是大人不要起臨時灶的,說現在就為燒個熱水,反複搭灶太麻煩。”


    我讓他去取熱水了,迴頭看榮軒哥,這個男人有多大腦子啊,什麽事都處理得好好的,怕是不到三十就得花白了頭發。


    我迴到他身邊剛要坐,就又被他攬到身前坐下,他繼續指著地圖上的標記跟我說:“這幾個地方就是原來黃老將軍駐守的要塞,也是我要接管的地方,有一處和疆外的集市較近,這處為什麽不交由李、媯兩軍駐守,而是由黃老將軍管控?”


    這事是有點蹊蹺,但能問誰呢?要是可以明說,黃老將軍不會不交接清楚,不說,就一定內有乾坤。


    榮軒哥看似自言自語,其實把這張地圖給我講的明明白白,包括裏麵的利害關係,我現在越發感覺官場好黑暗,原以為武將之間會單純一些,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裏逃得開爾虞我詐。


    一下午我的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官家給的這可真是曆練啊,從接了這個差事怕是就開始了,這一路上淨是雷,到了永昌還有雷,老天爺啊,賜我一根避雷針吧!


    看完了這張地圖,我萎靡的躺靠在榮軒哥的身上,我想迴家做個嬌小姐,不問這世間汙濁事。


    榮軒哥抱著我問:“後悔跟我出來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說:“迴去了更麻煩,王貴妃哪會放過我。”


    榮軒哥也無奈的搖搖頭說:“這無處不在的王貴妃啊,我還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她的眼線。”


    我側過頭看著他問:“你沒找人查查?”


    榮軒哥說:“沒查到,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是啊,查到了不是好事,但也是好事,起碼知道從哪裏防。這沒查到,是好事,也不是好事,防都不知道往哪裏防,都被她害得神經衰弱了。


    帳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時長在外麵說:“大人,張鋒讓問您吃不吃烤魚,他們今天采買迴來幾尾這邊的河魚,已經烤好了。”


    我一聽說有魚,來了精神,感覺好久沒吃過了。


    榮軒哥看我的樣子笑著說:“讓他們送來吧,這裏有隻小饞貓。”


    我坐起身瞪著他,撅起嘴表示不滿。


    他捏住我撅起的嘴逗我說:“哦,不是啊,那我讓他們不要送魚過來了吧。”


    我拍開他的手說:“我要吃魚,可我不是小饞貓。”


    榮軒哥笑著哄我說:“好,好,你是愛吃魚又不饞的貓兒。”


    我氣笑了,伸手捶他的胸,被他捉住送到唇邊親了一下,然後問我:“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我看著他溫柔的眼神,氣也消了,怨也沒了,笑著說:“有好吃的,那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水來土掩,兵來你擋。”


    他寵溺的抱著我說:“嗯,有我擋著呢,你開心吃就好。”


    不一會兒,一股焦香的魚味就飄進了帳子,時長在外麵說:“大人,張鋒把魚送過來了。”


    榮軒哥笑著招唿他進帳,我坐到了桌子側邊,時長帶著張鋒進了帳子,他打開食盒,從裏麵拿出了三盤魚,看著做法都一樣,我好奇的問他:“張大哥,這三條魚做法有什麽不同嗎?”


    張鋒笑著答:“一樣的,怕您這人多一條不夠吃,就送了三條過來。”


    榮軒哥失笑:“還是你想得周全,側帳裏還一個愛吃的,把這兩條送去那邊吧。”他說完就讓時長把兩條大些的烤魚端走,還不忘補上一句:“你叫上錢長生,跟她們一起去吃。”


    我轉頭問剛要走的張鋒:“張大哥,劉副將和張副將那邊都有烤魚吃嗎?”


    張鋒說:“劉副將和張副將合吃一條,這就送去,留在營裏的兵丁也都有份。”說完他就要退出帳子。


    我看眼榮軒哥,他很上道的跟張鋒說:“你把那整條魚都給張副將吧,請劉副將過來,說他妹妹想跟他一起吃。”


    張鋒了然的一笑,退出了帳子。


    我想想側帳裏一會兒六個人吃魚的樣子就想笑,菱角這吃貨別一人獨攬一條就是好事,時長怕是吃不上兩口了。


    榮軒哥貼心的幫我夾了塊魚肚子上的肉,還要幫我剔刺,我哪裏等得,撕下一塊就放到嘴裏,榮軒哥忍不住提醒道:“小心,魚是長著刺的。”


    我在嘴裏抿著刺,沒功夫說話,一會兒從嘴裏取出幾根刺,放到小碟子裏,才跟他說:“我又不傻,當然會吐刺的,你把我當三歲幼童了啊。”


    榮軒哥笑著又給我夾了一塊魚肉跟我說:“小心點沒壞處,不然李疾醫那裏可有的忙了。”


    果然,吃到一半就聽得帳外一人急奔而去,我和榮軒哥出來查問,原來是菱角吃急了,被魚刺卡了嗓子。不一會兒,時長帶著李疾醫迴來了,醫到刺除,菱角不好意思的道了謝,轉頭又吃上了,真是吃貨本貨啊。


    我和榮軒哥迴了帳子,繼續吃魚,這迴我可是小心多了,不然確實有點丟人。


    這一天過的,說是放假了,卻也沒感覺閑著,吃完了魚,我居然困了,榮軒哥依依不舍的把我送迴側帳,卻又賴著不走。那六個人隻好兩兩成雙的出去散步,也算是成全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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