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母這是有多大的心啊,不過想想這到是個轉移注意力緩解緊張的好辦法,我站起來拿了木簡,筆幹了寫不了,就跟坐在暖爐邊的丫鬟說:“沐璐姐姐,從爐邊拿塊黑炭過來。”沐璐墊著帕子撿了一塊遞過來,我把木簡和黑碳都交給祖母後跟大家說:“每個人都要參與,從夫人起,從1到100中選個數字說出來,祖母會根據夫人說的數字給出提示,怎麽給提示祖母知道,我就不講了,接下來父親再說個數字,以此類推,誰說出祖母寫出的數字既為輸,以什麽做懲罰呢?”我說完看著祖母。


    祖母想想說:“輸的人出一個小錢,下次咱們再玩遊戲的時候,就不用我這老太婆出錢了。”


    大家笑了出來,緊張的氣氛也開始緩解。


    於是夫人報出來一個數字:“72。”


    祖母說:“72到100。”


    父親報的是:“75。”


    祖母說:“75到100。”


    沐禪報出的是:“78。”


    祖母一挑眉說:“78到100。”


    沐璐想了想報出:“98。”


    祖母笑了說:“78到98。”


    劉嬤嬤笑著報出:“85。”


    祖母笑得更開心了說:“78到85。”


    還有6個數字可選,7個人沒報數,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手進懷裏或袖子裏準備掏錢。


    陳嬤嬤眯著眼報出:“79。”


    祖母手指點點她說:“你這個老滑頭,79到84。”


    春蘭想了想報出:“80。”


    祖母哈哈笑出來,亮出了木簡,上麵寫的就是八十。


    春蘭無奈的掏出一枚小錢交給祖母。


    下一輪從我猜起:“11。”


    祖母點了下我的鼻尖笑著說:“1到11。”


    二哥敲了一個暴栗在我額頭上說:“這中間就9個數可猜了,你可真是會選啊,那我選5。”祖母沒說話,直接翻了木簡給二哥看,上麵寫了個大大的五。


    二哥搖搖頭掏出一枚小錢交給祖母,這第二輪就這麽迅速結束了,大家笑做一團,誰也想不起外麵的緊張局勢了,祖母英明啊。


    玩了十幾輪,大家都玩出了些門道,於是二哥建議祖母也參與玩起來,上局誰輸了誰做莊,於是大家玩嗨了,直到車外的護衛敲車窗跟我們說榮軒哥那邊的人迴來了。


    二哥站起來往車外去,我跟在他後麵,來的人是他的一位副官,身上染著血,我和二哥都是一驚,我們在這裏玩玩鬧鬧,他們卻是真的打了起來。


    那位副官拱手行禮後說:“田大人,我們常大人負了傷,但俘虜了對方首領,常大人很欣賞其為人,想把他收降,但那人寧死不降,所以常大人想讓田大人前去幫忙。”


    二哥表示同意,下車去騎馬。


    我著急的問副官:“他受傷重不重?”


    副官說:“軍醫正在給他醫治,好像也牽扯到了舊傷。”


    我又接著問:“那前麵都平定了嗎?”


    副官說:“姑娘放心,平定了,已經在清理戰場了。”


    二哥牽了兩匹馬過來跟我說:“不放心就一起過去看看,正好你包紮的手法比軍醫的好。”


    這時父親和夫人扶著祖母也出來了,站在車門口看著我們,祖母開口跟我說:“你跟去看看吧,你給你大姐夫包紮時我看得出,你不怕血的。”


    我得了令,二哥把我扶上馬,我們跟著那副官來到榮軒哥新紮好的營帳前,正好看到有兵丁端著血水盆出來,我無師自通般的跳下了馬,衝進營帳,榮軒哥坐在帳中正位,脫了鎧甲和上衣,左肩上一個血窟窿還在流著血,他麵前背對著我五花大綁押跪著一位大漢。


    我繞過他們跑到榮軒哥跟前,看到並不是貫穿傷,搶過軍醫手裏的布巾,一手頂在他後背,一手用力按在他傷口處,以達到止血的目的,然後衝軍醫吼:“金創藥呢?做個大些的藥包,快!”


    那跟孩子一般的小軍醫擦了擦手去包藥,包完交給我,我丟了布巾把藥包頂在傷口上,血浸濕了藥包後也止住不再流了,我讓小軍醫扶好藥包,拿出醫箱中的布條開始給他包紮,包好了,又去看他右肩上的傷,是已經愈合了的傷疤,如果是內傷我就看不出來了,轉頭問小軍醫:“這舊傷怎樣了?”


    小軍醫搓著手說:“可能是有些拉傷。”


    我瞪著眼看他:“可能?”


    那小軍醫低下頭磕磕巴巴的說:“我,我學的是,是……”


    我急了,質問他:“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榮軒哥拉住我的手安撫我說:“他是我臨時抓來的,還沒出徒,隻跟師父學了風寒、腹瀉之類的,不太精通外傷。”


    我轉向榮軒可一臉不可置信的問他:“你的找的軍醫不會治外傷?”


    榮軒哥拉我坐下說:“原本定下的軍醫,臨行時傷了腿,我是怕流放的這些家眷在路上生病,時間又緊,所以帶了他的徒弟就出來了,這孩子才拜師不久,學醫的興趣又不在外傷上,所以也怨不得他的。”


    聽他說完,我沒好氣的幫他穿上時長遞過來的幹淨裏衣,把自己的厚披風解下來給他披上,就不再說話。


    榮軒哥這才轉頭看跪在中間地上的大漢,我也才發現,從我進帳,這些人都沒再出聲,一副看呆了的樣子。


    二哥清了下嗓子問地上跪著的人:“閣下不知怎麽稱乎?”


    那人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榮軒哥跟二哥說:“他手下的人說,他們是原來騎郞將孟將軍的舊部,孟將軍上京時,他們留下來守護留在老家的老人,替孟將軍把老大人、老夫人都送了終,原本計劃開春了就迴到孟將軍麾下,隻是出了宮變的事,他們聽說孟將軍是被冤枉的,就想在這裏為舊主討迴公道。我念他們忠勇,不想他們再為此事受牽連。”


    二哥點點頭跟地上的大漢說:“能為舊主將老人送終,實為不易,但孟將軍這次確實參與了宮變,欲助大皇子,弑父奪權,這麽大的事,誰能冤枉得了。”


    “他就是被冤枉的!孟將軍為人正直,怎麽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那大漢終於開口了。


    二哥搖搖頭說:“孟將軍身為騎郎將,原本應是宮裏護衛官家的,但冬至祭天結束,卻是他脅迫所有官員迴宮,囚禁了不想參與宮變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幸得常大人解救,你可知常大人右肩上的傷,就是孟大人射的,當初常大人要不是為了留孟大人一命,大可將他一箭射死,自己也就不會受傷了。”


    聽到這裏,我瞬間怒發衝冠,蹦起來指著大漢的鼻子吼道:“你就是愚忠愚孝!也許當初帶你血戰沙場的時候他還算是正人君子,但入京後,你知道他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手下冤死了多少貧苦農戶!你在這裏替他侍奉親長,他可迴來盡過孝?你替他為老人送終,他可迴來守過靈?這樣不忠不孝之人,就是看你愚鈍才坑你!蒙你!你還為他討公道?討得是哪裏的公道?天理難容的公道不成?!多少人看著他參與宮變,助大皇子弑父!這誰能冤枉得了他,你是不是傻的!榮軒哥是不忍你受到牽連,你還在這裏不識好人心!”我吼完,氣喘籲籲的盯著他,我是把姓孟的傷了榮軒哥的氣,和對學徒小醫官的氣,都撒到了他頭上。


    那大漢被我罵蒙了,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來話,二哥和榮軒哥對視一眼,二哥帶著人把地上的大漢拉出了營帳,時長把帳裏的其他人也都清了出去,自己出去的時候拉上了帳簾,能容納十幾個人的帳內隻剩下我和榮軒哥。


    容軒哥伸出右手拉我坐到他的身前,我麵對他坐下,突然委屈的哭了出來,容軒哥手忙腳亂的把我攬進懷裏,我伏在他身上哇哇的哭了起來,哭夠了才抬起頭看他,新換的裏衣又濕了一片,涼涼的貼在他肌膚上。


    “幫我脫了放在火盆邊上烤幹吧。”榮軒哥笑著跟我說。


    我不好意思的幫他脫下裏衣放在一邊的火盆邊烤著,幫他披好我的披風,還是小太多,幸好他坐著,勉強把腿都蓋上,胸前還是露了一塊合攏不上,我懊惱的看著。


    他把我攬進懷裏,跟我說:“這樣不就暖和了。”


    我的臉貼在他胸膛上,伸手進披風裏輕撫他受傷的左肩,左邊正傷著,右邊舊傷又牽扯到,這可怎麽好啊。


    半晌時長在外麵說:“大人,田大人已經將那人勸降了,他願意帶部下跟隨您一起南下,田大人說讓您去他的馬車裏養傷,麻煩五姑娘照料,這段時間田大人會代您監軍。還有田大人的馬車已經停在帳外,您和五姑娘出來上車即可。”


    我看看榮軒哥,他點點頭,讓我扶他起來,我伸手拿過他的裏衣,扶他起來往外走,果然出了帳就看到二哥的馬車停在帳外,時長扶榮軒哥和我上了車,自己坐在門外車架上,指示馬車停到一邊。


    車廂裏已經又點好了暖爐,暖烘烘的,我把還沒幹透的裏衣放在暖爐上繼續烘幹,打開二哥的被褥鋪好,扶榮軒哥坐下,解下披風,用被子把他圍好,坐在他身邊,他從被子裏伸出手拉著我,我們就這樣坐著看著,誰也沒說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逃之夭夭,桃之夭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默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默默並收藏逃之夭夭,桃之夭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