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家迴了府,祖母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神清氣爽。我偷偷想,要是祖父活著,祖母會不會活得和常夫人一樣恣意?


    福壽堂的笑聲也比以前多了,祖母時不時的就跟陳嬤嬤聊起常夫人,說著就笑起來,我就在一邊做吃瓜群眾。當然是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所以每天的請安時間變成了最無趣的時間段。


    這天大家請完安,父親留下來跟祖母說話:“樂心這孩子是招人喜歡,認了義兄跟常府走得也近了,這連您都去常府住了一天。”


    “那是我跟常夫人投緣,聊得開心了,就留宿了一晚,你都說多少迴了?怎麽我就不能出門了?”祖母沒好氣的懟父親。


    “母親這是說哪兒的話,我是說這是好事,您和樂心跟常家走得近了,於咱家是大大的有利啊。”父親討好祖母也不忘了自己的功名利祿。


    “你想說什麽就說,別拐彎抹角的,這裏又沒別人。”祖母懶得跟他廢話。


    父親砸吧砸吧嘴終於往正題上說了:“樂心這有常家照應,以後婚事都不用愁了,提親的必是踏破門檻。但前些天柳桃跟我說,樂容也大了,該帶出去四處活動活動,讓別家相看相看。”


    “這事跟我說什麽,得去跟你夫人說,帶家中姑娘出門活動是她份內的事。”祖母懟迴去。


    “是是,我跟惠明說了,她也帶樂容去了詩會、遊園會,但去的大多都是各家的姑娘,公子去得少,柳桃跟我說的意思是,能不能下次有機會去馬球會時,帶上樂容?”


    “樂容這孩子善詩書作畫,去詩會、遊園不是正好,她又不好動,馬球會塵土飛揚,人聲喧鬧,她會喜歡?”祖母看父親一眼繼續說:“及笄的姑娘帶出去,是讓各府的夫人相看,她以為是自己去相看漢子?”


    “母親這話說的,各府夫人相看,是看兒媳人選,那咱們姑娘也得看看未來郞婿合不合眼啊。”父親看來是鐵了心來遊說的。


    “哼。”祖母是打心眼裏不喜歡三姐:“你前些日子不是還說,你的門生裏有不錯的,想撮合給樂容?她都沒看上?”


    “是給她選了一個,也見了,不是沒看上,這不是想多選選,姑娘出嫁畢竟是一輩子的事。”父親訕訕笑道。


    “你那個胡姨娘就是個嫌貧愛富的,教出的女兒還不隨她,以後有你煩的。”祖母一臉的嫌棄。


    “母親說的是,現在樂容跟著惠明學規矩,已經好了很多了。”父親還為她遮掩,她要是好多了,我迴來之後就不會見著我就酸裏酸氣的,估計她迴去跟胡姨娘沒少鬧,胡姨娘又去纏了父親,夫人不管,他才來找祖母的。


    父親看祖母不搭理他,隻好又說:“樂心還小呢,這長途跋涉的蜀郡都去過了,樂鬆也已經帶她去過馬球會玩了,樂容想開開眼界,也不是什麽大事,也許就是好奇罷了,沒準讓她去一次,再讓她去都不去了呢,您看要是下次浩然那孩子再找樂鬆去馬球會,就把兩個姑娘都帶去玩會兒,樂柏也可以一起去,一家人都在,不會出什麽亂子的。”他是不知道我差點死在蜀郡,還一再的提。


    可父親話都說到這兒了,祖母還能說什麽:“要是下次浩然再來邀,我就問問,人家要是願意帶上你這一家子,我就沒意見。”其實這就算答應了,祖母要是開口,榮軒哥怎麽會拒絕。


    幾天後榮軒哥沒來,二哥來找祖母蹭飯了:“祖母安好。”


    “好好,你這會兒想吃小廚房的清淡飯菜了?”祖母才不信他是為吃飯來的。


    “想吃,還得替浩然兄多吃幾口呢。”二哥笑嘻嘻的接著說:“浩然兄送請柬來了,過幾天伯爵又開了場馬球會,父親說讓帶上三妹和四弟一起去,我這不是過來跟您請示嘛。”


    “跟我請示什麽,你們父親說讓去,我還攔著不成。”祖母有些不高興了。


    “您可別跟我生氣啊,是浩然兄讓我來請示您的意思的。”二哥拉了祖母的衣袖說:“浩然兄說都依您的意思,原本送請柬是圖我和五妹妹開心玩玩,現在全家的兄弟姐妹一起去,他最近操練又緊,怕出不來,會照顧不周,所以問您的意思,要是不放心,他就想辦法迴了。”


    “浩然這孩子就是想得周全,你跟他說,這次就拜托他請伯爵府給咱們家發帖子就得,他不用摻和進來,好與不好的,都和他沒關係,讓他不用操心。”祖母拍拍二哥的手繼續說:“這次去得話,你就多看顧弟弟妹妹些,別出了亂子,平平安安的都帶迴來就行了。”


    “都聽祖母的,我明天就跟浩然兄說,讓他不用陪著。”說完就又夾菜又盛湯的哄祖母開心。


    吃完飯二哥迴去了,祖母又拉著我叮囑:“這次去了,你三姐說什麽你都當沒聽見,隻好好坐著看就行了。”


    “那我不去不是更好?”我有點不明白,既然要明哲保身,為什麽還要摻和進去。


    “你三姐四哥去,你就不去了,是想現在就跟吟晴閣鬧開隔閡?”祖母用手指戳我額頭點我。


    也是,還沒到夠格跟吟晴閣鬧開的時候,還是要忍氣吞聲的。


    還是文官好啊,有休息日,武官是輪休,人少或者活緊就好多天輪不上,比如榮軒哥,最近他那邊招了好多新兵,每天都在操練新兵,可得忙一陣了。


    馬球會這天一早,眾人來祖母這裏請安,祖母嚴肅的叮囑:“一會兒幾個孩子就一起出門了,這次沒有大人或夫人帶著你們,你們都要聽樂鬆的安排,切記不可多言亂走,你們出去好了是給田家露臉,壞了就是給田家敗臉,以後不僅娶妻嫁人會被人指點,你們父親也會被你們連累,你們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四口同聲。


    父親又叮囑二哥:“長兄如父,如今你是第一次自己帶弟弟妹妹們出門,凡事多操心,一定照看好他們。”說完又叮囑四哥:“你也是家中男丁,一個姐姐一個妹妹你也要多照應,切不可讓外人欺負了去。”


    二哥、四哥都應了。


    夫人開口叮囑三姐:“樂儀出嫁後,你就是家裏的姐姐了,出門要幫襯著你二哥看顧好弟弟妹妹,要有姐姐的樣子。”然後又叮囑我:“你是家中最小的,也是最聽話的,雖然去過馬球會,但也要謹言慎行,聽哥哥姐姐的話行事。”


    三姐和我也都應了。我在心裏腹誹,這麽擔心就不要去唄,都不去就不用嘮嘮叨叨說這麽半天了。


    請安結束,父親去了書房說是有門生來訪,夫人和胡姨娘各迴各屋,二哥帶著我們出門上馬車,二哥帶著我和紫硯、菱角上了一輛車,三姐和四哥帶著他們的大丫鬟儀櫻、靜茗上了一輛車,一前一後出發了。


    路上二哥唉口氣跟我說:“小五啊,今天恐怕是玩不好了,一會兒到了我得去主看台謝過伯爵夫人的邀請,再跟官場上的同僚說說話,你們就在看台上,不要下來了,我也不打馬球,說會兒話就迴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武官場,沒有就好了,挨過一會兒,他們沒意思了咱們就迴家,免得時間長了有麻煩。”我點點頭,什麽都懶得說,本來就不想出來的,做做樣子就迴去是最好不過。


    到了郊外的馬球場,照上次一樣,小廝把我們帶到掛著“田府”牌子的帳篷處,我們都進去休整了一下,再由二哥把我們帶到看台,我和三姐坐一桌,二哥和四哥坐一桌,安排好了,二哥叮囑道:“你們就在看台上不要下去,我要到主看台去感謝伯爵夫人的邀請,再去跟同僚說幾句話,一會兒就迴來,馬球場上隨時會開場,鑼聲響了就是開場了,你們看看就好,上次五妹妹也隻是在看台看了看就迴帳子裏休息了。”他沒說的是,我去的是榮軒哥的帳篷。


    他下了看台又叮囑一遍:“你們不要下來啊。”才向主看台走去。


    “你真是看了一會兒就去休息了?”三姐不信。


    “是的。”我簡短迴答。


    “這是怎麽玩的?”四哥好奇的問。


    “就是兩邊各出幾個人,搶一個小球,誰打進球洞誰得旗子。”我指了指場上的球洞和插旗的地方,當然現在還沒旗子。


    “要是不好玩,你還跟常二公子去學打馬球?”三姐看來還是不信。


    “祖母讓學的。”我推給祖母,不都說我聽話嘛,那我就說我聽話唄。


    “你倒是真聽話。”三姐不屑的看我一眼。


    我沒接話,拿了個果子吃起來。


    “這風吹土揚的,你也吃得下。”三姐用帕子遮住口鼻。


    “這不還沒開場嘛,還沒什麽土。”我傻嗬嗬的樂著繼續吃。


    “五妹妹早上沒吃好嗎?”四哥哥微笑著問我,他就沒三姐那麽尖銳。


    “吃了點,怕坐車不舒服沒多吃。”我拿了一塊給身後的菱角,她接過去兩口就吃沒了,我又拿了一塊給她,問紫硯:“紫硯姐姐吃個果子嗎?”紫硯搖搖頭,我就沒給她拿了。


    “姑娘再給我兩個吧,早上老夫人耳提麵命的跟我說了半天,我都沒吃東西。”菱角是真餓了。


    “三姐姐吃嗎?”我先問好她,免得她挑理。


    “我可不吃,你們吃吧。”三姐依舊用帕子掩著口鼻。


    我就把一碟果子都遞給了菱角。


    “這盤你也拿過去吧。”四哥把他桌上的果子遞過來,我起身接過,放在桌上,重新坐下拿了一個又吃起來。


    這時場上銅鑼響起,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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