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日勒的嗓音很渾厚,像極了藍天白雲下一望無際的草原,雄壯、遼闊,馬頭琴聲悠揚,還帶著一絲蒼涼。


    李雲的詞曲中帶著迴憶、向往、遺憾、思念,許多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兩者的結合,讓整個車廂裏的旅客如癡如醉。


    “如今終於,見到這遼闊大地,


    站在這芬芳的草原上我淚落如雨。


    河水在傳唱著祖先的祝福,


    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迴家的路。”


    ……!


    老人聽到這,微笑的眼睛裏閃著淚花,這首歌寫到了他的心裏,漂泊半生,父母的遺願還未達成。


    自己卻已經垂垂老矣,好在,還是在有生之年迴到家鄉,還是和心理的印象一樣親切,熟悉。


    甲子歸來,沒有物是人非,自己鄉音未改,卻也華發叢生。


    唿日勒還在繼續,看他的樣子,仿佛也沉浸到了自己的歌聲裏,不能自拔,離家三年,雖然與老人相比大大不如。


    但思鄉之情卻是每一個在外的遊子抹不去迴憶。


    “雖然已經不能用,不能用母語來訴說,


    請接納我的悲傷,我的歡樂。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裏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歌中有我,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母親的河,母親的河……!


    一曲歌畢,全場無聲,整節車廂一片安靜。


    前後的兩個車廂處也擠滿了聞歌而至的人群,直到馬頭琴拉完最後一個音節,現場依然還是在一片安靜之中。


    好一會,老人的抽泣聲響起,女孩連忙拿起紙巾為老人擦去淚水,車廂內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小胖子,唱的真好,這首歌太棒了,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歌星的。”


    “再來一遍吧,我是專業的攝影師,咱蒙省就缺一首讓全國人民都喜歡的歌曲,這首歌太能宣傳咱們蒙省了,再來一遍吧!”


    在旅客們的要求下,李應點頭同意,小胖子潤了潤喉嚨,再一次拉響了馬頭琴。渾厚的歌聲再一次在車廂中響起。


    這一次,老人也舉起了手機,對準了小胖子,點開了錄像。


    ……


    小胖子很開心,他愛慘了這首歌,每一次演唱,他都能將自己的情感毫不費力地代入到歌曲當中。


    這也許是每一個離家的蒙省人自帶的天賦。


    唱到最後,副歌部分,全車廂的人也跟著一起合唱,雖然有些跑調,但濃烈情感卻讓這首歌深入到每一個旅客的心裏。


    相信,在某一刻,這首歌響起來的時候,所有聽過這首歌的旅客都會想起這一段不平常的旅程。


    時間會一瞬間定格迴今天的場景,這裏是蒙省人的家,蒙省人的歌。


    ……


    火車一刻不停地行進著,終於在某一個小站時,老人與家人們下了車,在臨下車前,老人從包裏拿出兩本書,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遞給了李雲及唿日勒。


    老人迴鄉,要找到自己的家鄉,但曾經的遊牧民族就生活在這片廣闊的草原上,每一處,都是自己的家鄉。


    老人要找到和他夢裏相近的地方,有一片碧綠的草原,有一條奔湧的大河,還會有一頂潔白的帳篷,和一群遠遠看去像雲一樣的羊群。


    當然,也要有一隻脖子上帶著鈴鐺,跟著老人身後跑來跑去的小羊羔。


    男生和女生都加了李雲和唿日勒的聯係方式,這是他們在大陸最先認識的朋友,寶島是他們的家鄉,他們最終也會迴到寶島,但寶島也最終會迴到大陸。


    沒有多久,小胖子也下車了,他沒有向李雲索要這首《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這首歌,盡管他非常非常喜歡這首歌。


    初次見麵,雖然一見如故,但張嘴討要,總歸是有些冒昧。


    李雲也沒有提授權唿日勒演唱這首歌的事情,有些事,總不能憑著性子來,有多少娛樂圈的好友,因為作品原因分崩離析,想要讓一見如故的友情長久下去,在娛樂圈,總是要把一些可能發生的事情說到前邊。


    個人的力量敵不過資本,這首歌在將來的某一天一定會火,一旦火了,那就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李雲可以隻授權給唿日勒,但唿日勒能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向資本妥協嗎。


    李雲知道不可能,唿日勒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來有一天,唿日勒簽定一家娛樂公司後,通過買賣的方式用合同確定授權。


    利益明確後,才能保證友誼能長久地延續下去。雖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


    火車到了終點站時,已經是晚上,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入住,長途旅行,在踏上站台的那一刻,李雲終於有一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將歌曲注冊完版權後,李雲向唿日勒報了平安到達終點站的信息後,便開始翻看《匆匆那年》上映的情況。


    與李雲料想中的相同,這部電影讓那些正值青春,有過青春的觀眾們破防了,官方網站留言高達十餘萬條。


    有的懷念逝去的青春,那段美好歲月留下的遺憾,還有淡淡的小幸福。


    有的慶幸自己正擁有青春,也擁有同樣青春的她或他,發自內心的全部幸福。


    李雲想了想,打開了自己的主頁,然後上傳了一張官方海報,並且添加文字道:


    “《匆匆那年》真的匆匆,從呱呱墜地,到青春年少,就好像彈指一揮間,幼年時光一閃而逝,我們就成了少年、青年。


    幼年時喜歡蝴蝶,仿佛生命裏就隻有那隻蝴蝶在現實中或是在夢裏飛來飛去。


    小學時喜歡風箏,是因為那隻蝴蝶最終還是飛走了,而風箏始終會在我手中,我相信隻要我不放手,它就永遠不會飛走。


    中學時喜歡學校後邊山上的大榆樹,夏天逃學時就會躲在那裏,聽著學校裏上下課的鈴聲,覺得自己隨時可以處於紅塵,又隨時可以脫離紅塵。


    高中時,我喜歡一個女孩,就像《匆匆那年》裏的一樣,我努力學習,希望可以與她考入到同一所大學。可是我突然間發現,我原來喜歡掌控的一切都漸漸地離我遠去,不知不覺間,我為了我喜歡的東西開始改變自己。


    這也許就是青春,有不甘,有遺憾,有失落,有滿足,正當我覺得我悟透了一些人生的至理時,我又發現,一直在我身邊的青春,正以我能預知的時間悄悄地、光明正大地從我身邊緩緩走過,改變著我,卻又不曾迴頭看我一眼。


    幸好,青春還沒走完,無奈,青春摟著我的肩膀正在準備慢慢離去。


    好在,無論走多遠,青春還給我們留下了一些東西,讓我們失去她時還可以慢慢迴憶,體會那心痛的快樂。


    不悔夢歸處,隻恨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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