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不能和這種小家子氣的人有什麽瓜葛,你看看她剛剛說的是什麽話?”


    秦舒鴿一邊氣唿唿的朝外走,一邊對跟在自己身邊的林蔓抱怨著,滿滿都是對程一諾剛剛那些話的不滿。


    林蔓心裏思緒萬千,腦海裏都是剛剛陸言宸離開時的表情,並沒有多注意秦舒鴿的話,見她表情不善隻好跟著點頭,隨聲附和:“是啊是啊,陸阿姨您別生氣……”


    “我能不生氣麽,你沒看見她剛剛那個表情,要不是在醫院我一定好好說說她……”


    秦舒鴿皺起眉頭,越說臉色越難看,聲音也不自覺的升高,很快便有周圍的醫護人員朝著這邊看過來。


    林蔓見狀微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直接開口讓秦舒鴿小點聲,隻好賠笑著安慰著,嘴角隱隱浮現一絲不耐煩。


    這樣忍著到了醫院門口,林蔓本想借這個理由給陸言宸打個電話催一下,問問他什麽時候下來,結果電話還沒撥通,不遠處便有另外一輛車子停了下來,到了近處才發現,來人竟然是陸言澤。


    他要下車窗,臉上沒什麽表情,朝著這麵喊了一句:“媽,上車,我送你迴去。”


    秦舒鴿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自己的小兒子,再加上剛剛在病房中的不悅情緒,開口的語氣也不怎麽好:“你怎麽在這?你哥呢?”


    “我哥和這裏的一個醫生有事情要談,告訴我過來接你,上來吧。”


    對於陸母的冷漠陸言澤絲毫沒有當迴事,不在意的歪了下頭,再次示意陸母上車。


    秦舒鴿頓了一下,轉過身和林蔓說了幾句告別的話,這才轉身走到陸言澤的車子麵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


    陸言澤對著後車鏡輕笑了一下,看不說什麽情緒,踩下油門,直接開了出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車子平靜的在路上行駛,空氣中靜的有點尷尬。


    過了半晌,陸言澤側身看了下身後的人,眉頭微揚,主動開口:“你今天怎麽來醫院了,是哪裏不舒服麽?”


    秦舒鴿眼瞼動了動,又想起剛剛在病房的事情,冷哼一聲:“還不是你那個嶽母,老陸非要我來探望一下,結果怎麽樣,人家根本就不領情!”


    一說起這個,她的怒氣再次升起,連帶著看著陸言澤也帶著幾分不順眼,沒好氣的開口。


    陸言澤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聽她這個語氣也能猜到八九分,於是淡笑一下:“一諾從小是被她媽媽帶大,和她媽媽感情比較好,所以說話要是有什麽過分的地方您多擔待一點。”


    秦舒鴿聞言冷哼了一聲,語氣跟著又難聽起來:“我擔待她也要她能聽懂話才行,就算是沒有爸爸教育也該有最起碼的教養,真不知道你到底看上她什麽?年紀輕輕口氣倒是不小,也不想想這次要不是你爸親自給老李打電話,就憑她那點關係,還能排上這麽頂級的手術?”


    陸言澤表情收起,對秦舒鴿的話有點聽不下去:“她爸爸是車禍意外離世的,要是可以誰也不想這樣,你批評她就批評她,別連帶著說到人家的家庭!”


    “沒有爸爸就是她沒素質的理由麽?這世界上單親家庭多了,也沒見幾個像她這麽不懂事的!”


    秦舒鴿語氣更加不善,對於陸言澤的解釋更是毫不讚同。


    他心裏突然有些無語,對於秦舒鴿的刻薄,他就算是相處再久也始終沒辦法適應,他真的沒辦法理解為什麽在大哥和爸爸麵前那麽溫柔的一個女人在麵對其他人的時候竟然可以那麽刁鑽,甚至能說出那些稱得上惡毒的話。


    想到這裏,陸言澤心裏不禁有些窩火,跟著的情緒也上來,心裏冷笑了一下:“說起她的爸爸的案子,你可能也聽說過,就是六年前那個卡車和私家車的案子,還撞死了一個路人,當時一諾的爸爸,就是那個私家車的司機。”


    ***


    陸言宸當晚迴到陸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一般在這個時間的話他大多都會選擇迴自己的公寓去住,但是這幾天因為和林蔓的事情鬧的有點嚴重,他想著迴來和程母解釋清楚,但是卻沒想到剛一進門,就聽到了二樓激烈的吵鬧聲。


    在他的印象中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父母吵架,距離上次他們這樣情緒激動的日子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發怔嗎,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陸陸續續的聽著兩人愈加高聲的爭吵。


    “我不管!反正我以後不會允許她再到家裏來,任理由都不可以!”


    秦舒鴿的聲音微微顫抖,尖銳又激動的喊著,聽上去十分激動的樣子。


    相比起來陸父的聲音還是要沉穩許多,明顯帶著幾分的不耐煩:“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她是阿澤的老婆,是你的兒媳婦,是領了結婚證的夫妻,你憑什麽不讓人家迴來?”


    兒媳婦?一諾?


    難不成他們的爭吵還是因為今天在醫院的事情?看來程一諾的那些話還真是把媽媽氣的夠嗆。


    陸言宸一邊暗自在心裏想著,一邊朝著樓上走去,他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遇到這樣的情況總歸還要上去勸上幾句,就算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也足夠讓兩人都冷靜一下。


    秦舒鴿的聲音更大,火氣也像是更足:“就憑這裏是我家,我不讓她迴來她就是不能迴來,別說是她程一諾,就算是你陸宗,我讓你滾你也要立馬給我滾!”


    正在上樓的陸言宸腳步一震,完全沒想到這麽粗魯的話竟然是從陸母口中發出來的。


    “你、你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一輩子做學問的陸父最不擅長的事情可能就是和別人爭論,此時聽到秦舒鴿這樣過分的言語,什麽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反反複複的重複自己唯一能說出來的一句:“怎麽能這麽說話?”


    秦舒鴿聞言冷笑一聲:“我怎麽說話,我說的不對麽?你以為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是仰仗誰,就靠你那個除了學術研究以外什麽都沒有的腦袋麽?要是沒有我,你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被人家趕下台了!”


    陸父聞言臉色更加難看,語氣明顯帶著壓抑的怒火:“你不要在這裏無理取鬧,也別總拿以前的事情出來說,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你說的輕鬆!”


    秦舒鴿的聲音更加尖銳,門內隱約傳來一陣什麽東西落地的生硬,乒乒乓乓的聽上去有些驚心:“那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我心裏在想什麽?”


    她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傳到門外的時候讓陸言宸心裏沒由來的一震,他停下腳步,一時不知道是該繼續上前敲門還是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離開,畢竟他們現在爭吵的話題已經涉及到兩人的私事了。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陸父明顯低了幾度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你不管怎麽想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因此而遷怒阿澤,他現在已經是大人了,對這些事情都很敏感,你不要再把這些話掛在嘴邊了。”


    其實這些年來秦舒鴿已經很少提到這些話題,兩人吵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很多時候陸宗甚至已經開始慢慢忘記這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麵對自己的妻兒,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給還留在自己身邊的人一些補償,卻沒想到這些不過是自己的幻想,一旦揭穿,所有鮮血淋漓的事實還是會觸目驚心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秦舒鴿的聲調也低下來,但是語氣中的嘲弄卻不減分毫:“不管到什麽時候你都是這樣,隻要一提起這件事你說的最多的就是阿澤阿澤,就是你的兒子,你口口聲聲說他是我們的孩子,可是你有為我考慮過一分一毫麽,你有考慮過我照顧一個我丈夫和其他女人在外麵生的孩子二十多年是什麽樣的感受麽?”


    這句話像是一顆突然出現的炸彈“砰”的一聲在陸言宸的腦海中炸開,眼前瞬間一片空白。


    他的手在這句話音落下之前已經摸到了臥室的門把手,幾乎在同事,麵前的門應聲而開,臥室裏麵爭吵著的兩人驚愕的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來,正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兒子。


    陸言宸過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的手掌攥了又鬆開:“你們……剛剛說的是真的?”


    秦舒鴿和陸宗也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嚇到,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但是卻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


    最後,陸父隻是長歎了口氣,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陸言宸見狀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眼前浮現的滿滿都是從小到大媽媽對阿澤的態度,他一直以為這隻是母親的偏心,卻從來沒想到這裏麵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恍惚間隻覺得有些無力,這樣突如其來的真相讓他沒有任何準備,更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接受。


    他頓了半晌,終於輕唿了口氣,壓著嗓音開口:“不要讓阿澤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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