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清川北境七州盡皆落入我手,以此為跳板,我精銳騎兵可先行攻克賊都飛鴻,隨後沿長江和大運河南下、西進,則清川全境可圖也。


    ——《大陸戰爭史·第四次聖安之戰》


    聖安城,北玄王府。


    剛過酉時,北玄王府上的宴會就準時開始,眾人陪王爺共飲一杯酒之後北玄王雙手一拍,隨後隻見十幾名衣著華麗的舞姬從他身後兩側魚貫進入,伴著樂師演奏的音樂開始翩翩起舞,而眾人坐下之後身旁的侍妾也是早已夾了一筷子吃食放到了盤中然後自覺地將酒杯斟滿,當然這過程中不免有一些‘無意’地身體碰撞,惹得席間許多女子都嬉笑起來,許多官員、將領對此自是十分受用,一眾援軍將領礙於高威在場不好太過分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可是幾名行政官員早已自覺的將手扶上了身旁侍妾的肩頭將其攔入了懷中,看來這種宴請在聖安城中並不少見,當地官員早已習以為常了。


    當然也有些人對此並不感冒,占大多數的自然是援軍的年輕將領。有些人確實是潔身自好,比如慕淩雲,但也有許多人想著先在官場攀升容後再享受,畢竟在不到而立之年就做到了清川軍中的副將,這些人對於以後的官場升遷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再加上恰逢戰事,許多年輕將領都想去沙場上建功立業而不是讓這些鶯鶯燕燕成為自己的汙點,畢竟位高權重之後這些榮華富貴都會不請自來的。


    “姑娘,我自己來就好了,酒就不必了。”慕淩雲坐下之後用手一擋旁邊侍妾端來的酒壺客氣地說道。


    “哎呀,這位將軍,這是妾身應該做的,怎麽,將軍是對妾身不滿意麽?”而這名侍妾卻並沒有露出絲毫的不悅,反而是楚楚可憐地問道,眼波流轉之下真是叫人我見猶憐。


    “姑娘,不是對你不滿意,相反姑娘的眼眸很好看,隻是我不喜歡這樣罷了。”慕淩雲一抱拳說道。


    “沒事的將軍,您和妾身共處一段時間就喜歡上了呢。”說完這名侍妾也是兀自推開慕淩雲遮住酒杯的雙臂就要再給他滿上,身子也是不自覺地向慕淩雲懷裏倒去,得意的看了眼周遭的姐妹同時心中暗喜非常。畢竟這少將軍不像其他糟老頭子或者那些油膩的男子一般上來就對她動手動腳,恨不得就在當場和她來一場活春宮,反而是規規矩矩非禮勿視,對話也是直直看著自己的眼睛;況且慕淩雲本就生的氣宇軒昂,一身甲胄之下更顯得英氣逼人,和這種男子共度一夜春宵也是極好的,旁邊姐妹看向她的眼神也多是嫉妒,羨慕。


    “姑娘,好意心領了,但是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慕淩雲見狀趕緊用手隔開了這名侍妾說道,隨後他也是自己抄起了自己的筷子專心對付盤中的飯菜了。


    “慕將軍,你要是對她有任何不滿意就跟本王說,本王這就幫你換了她,來人,將她拖出去好好責罰,居然敢如此怠慢我們的少將軍!”北玄王看到慕淩雲的表現後竟是直接招唿下人就要將他身旁的侍妾拖出去問責。


    “王爺!王爺饒命!少將軍饒命啊!”聽到北玄王的話嚇得這女子急忙跪下同時抓住慕淩雲一隻袖筒連連求情,而其餘侍妾此時則是幸災樂禍起來,雖然伺候這些色眯眯的大肚男令人作嘔,但至少不會遭受皮肉之苦甚至可能丟了性命。


    “王爺,末將並無滿意,隻是家父對我要求嚴苛,況且末將並不喜好這些,非姑娘之過,是末將的過錯,王爺,末將鬥膽讓姑娘留下來繼續服侍我。”看到這種景象,慕淩雲急忙站起來抱拳說道。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依你的意思吧,寒酥,還不快快謝過少將軍!”北玄王看到慕淩雲為她求情也沒有不依不饒,隻是嚴厲地對著那侍妾說道。


    “謝王爺,謝王爺,謝少將軍。”


    “謝過王爺就好,寒酥姑娘,你就幫我夾菜吧,酒就不必了。”慕淩雲趕緊將這名叫寒酥的侍妾從地上扶了起來同時心中暗想:‘也叫寒酥,還真是巧呢’。


    “王爺,慕將軍其實並不是對寒酥姑娘不滿意,而是他早已心有所屬了,是不是啊慕將軍。”遠處,一名和慕淩雲相熟的副將借著酒勁站起來對著北玄王說道。


    “哦,那本王知道了,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本王實在是不好放慕將軍出去陪上官姑娘啊,請慕將軍一定多多擔待,也請一並轉告上官姑娘多多擔待啊,哈哈。”隨著北玄王話音落下,廳內也是傳來一陣哄堂大笑,就連高威都是笑著指了指慕淩雲


    “王爺,這都是八杆子打不著的事情啊。”慕淩雲聽到眾人的調笑隻能無奈地辯解道。


    而就在宴會廳內對著上官榕楉編排的時候,她已經圍著府上的人工湖走了一圈,由於今日王府上有宴請,所以北玄王的一眾家眷全都在另一處院子裏以至於現在這處院落略顯冷清。此時雖然沒有完全天黑,但是太陽已經下山了,寒意略顯,而且許多偏僻的地方此時看去已經有些陰森了,畢竟這王府之上怎麽可能沒有幾個枉死之人。但是上官榕楉卻是全然不在乎這些,隻是沿著石板路信步走著,這可苦了她身後跟著的幾名婢女、下人,此時幾人正跟著她在一片竹林中穿行,微風拂過,竹影婆娑,這幾人隻覺得林中就要躥出一隻惡鬼噬人飲血。


    終於走出了竹林之後幾名婢女、下人也是鬆了口氣,而上官榕楉則是進入竹林盡頭旁的亭子中準備小憩,眼看她落座,拎著食盒的婢女走上前說道:


    “姑娘要用膳麽?我們王府上的飯菜還是不錯的。”


    “哦,好,謝謝,那就一起吧。”


    “一起?姑娘說笑了,您是王爺的座上賓,我們作為下人可是沒有資格和姑娘一起的。”聽到上官榕楉的話,這名婢女掩嘴輕笑一聲說道,但是心中卻對這名清冷無比的女子多了幾分好感。很快,兩名婢女將食盒中的碳盒取出擺到麵前的桌子上,隨後將吃食全都擺到了上去,因為一直放置在食盒中還有碳盒保溫,此時端出的吃食還都冒著熱氣,足足十道佳肴擺在了上官榕楉的麵前。


    “這,這麽多我可吃不了。”上官榕楉抬起頭對著那名婢女微笑一聲說道。


    “哎呀沒事,姑娘您都嚐嚐,還有這酒,這可是我們聖安特產的瓊花釀,可是大內特供的禦酒呢,您也嚐嚐。”說著,一名婢女端起還溫熱的酒壺給上官榕楉斟滿了一杯酒。


    “這就不必了,我平時就不飲酒的。”上官榕楉卻對此一點都不感冒。


    “啊?要不姑娘您嚐嚐呢?”


    “謝謝了,但我平素確實不飲酒,這樣吧,二位小哥,這壺酒你們替我消受了吧。”


    “不行不行,這壺酒是王爺給姑娘您準備的,我們下人可不能喝。”


    “無妨,王爺問起你們就說是我喝了就好了。”


    “這……”聽到上官榕楉的話兩名下人還是麵麵相覷不敢答應。


    “那就算我拉著你們陪我一起喝酒,要不我一人吃菜也太過於無趣了。”


    “那,那多謝姑娘多謝姑娘。”聽到上官榕楉再一次開脫的話語,兩人也是不再客氣,接過婢女手中的酒壺、酒杯自己斟滿細細品嚐了起來。


    很快,上官榕楉用完了膳準備向湖心亭走去看看宴會進行的如何,她也是遣散了幾人隻留下一名婢女給自己帶路,畢竟不需要有人拎著食盒等物伺候了。兩人在院內兜兜轉轉迴到了連接湖心島的石橋前,此時看去宴會廳內應該剛剛進行到高潮部分,不時能聽見樓閣中傳來陣陣大笑聲,上官榕楉也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隨即在這名婢女的帶領下前往了廂房休息。


    此時的宴會廳中已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現場的氣氛早就熱烈非常了。廳內許多人早已不勝酒力,尤其是當地的行政官員,許多人身旁侍妾的衣服都散亂了,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而至於北征軍將領也耐不住北玄王一次又一次的舉杯、勸酒,除了慕淩雲隻喝了一杯之外,其餘眾將也隻有兩位上將軍在高威的示意下少喝了那麽幾杯而已,其他所有將領都已經喝了足足一壺瓊花釀了。


    “王爺,是不是府上有事務需要處理,末將不如先行告退。”高威在看到又有一名下人進來趴在北玄王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終於是忍不住問道。一是因為從宴會開始到現在這名下人已經進來了四、五次,其中有一次是告知高威援軍步卒已經開拔了,其餘幾次全都是和北玄王耳語幾句之後就迅速告退,高威也是怕耽誤了王府上的事務;二則也是因為高威想借此機會趕緊抽身去監督援軍進城,畢竟天色已暗,夜間行軍出了意外也不好應對。


    “無妨,無妨,還早呢大將軍,本王絕不打誑語,你看,本王說了半個時辰就讓步卒開拔剛你也看到了他們開始向城內進發了,那本王也說了一個時辰就讓劉將軍等迴營那到了一個時辰本王絕不多留,來來來,吃酒吃酒,這瓊花釀可是連我皇兄都讚不絕口的佳釀啊。”


    “好吧,末將多謝王爺。”聽到北玄王的話高威也是不好再反駁,隻得陪著他再次喝了一杯酒。


    宴會上跳舞的舞姬都已經換了三波了,現在這些女子剛剛登場之時嚇了高威等人一大跳,因為個個仗劍,但是北玄王趕緊拉住了他解釋道由於諸位將軍投身軍旅多年,所以特意準備了這劍舞讓諸位欣賞一二,所以不必驚慌。


    “王爺,戌時了,末將鬥膽懇請王爺同意劉將軍等迴營主持軍務。”又過了一會之後高威對著北玄王告罪一聲說道。


    “嗯,確實是到時候了。”北玄王沉吟一聲看了看席間眾人說道隨後‘啪、啪’拍了兩下手,而就在高威等著正中一眾舞姬退下之時卻隻見這群女子全都飛掠到在場一眾官員、將領身旁,接著手中長劍一橫就製住了他們,如有反抗者就直接讓其血濺當場,眾人身旁突遭大變驚叫、逃竄的侍妾也都被直接斬殺。看到這種情景高威大喊一聲:“保護王爺!”就向北玄王身前站去,可他起身之後就感覺天旋地轉緊接著喉頭一甜一口黑血噴了出來,北玄王則是順勢運起靈氣單手製住了高威說道:“大將軍,本王可不需要保護,需要保護的是你們。”


    眼下場中隻有慕淩雲因為隻喝了一杯酒所以並無大礙,即便手中沒有趁手的武器也還能和前來製服他的舞姬打的難解難分,眼見場麵僵持不下,一眾王府親衛手持勁弩自宴會廳後麵魚貫而入瞄準了慕淩雲兩人,眼看就是要將兩人齊齊擊殺於此。


    “慢,他是慕雲華的兒子,活人比死人有用,抓活口。”北玄王一摁身旁一名軍士的手中的勁弩說道。


    “遵命!”聽到北玄王的命令,這一眾軍士將手中勁弩稍微向下壓了壓隨後一起扣動了扳機,而場中的一男一女聽到了利箭破空而來的聲音也是顧不得彼此,趕緊揮舞手中武器抵擋,奈何那女子手中的武器是一柄長劍所以並無大礙,但是慕淩雲的佩劍則是在進入王府之時就被收繳了,眼下手中隻有順手抄起的並不厚實的桌板,而且經過剛剛的一場大戰也是破損嚴重,即便他奮力抵擋可還是被三枝弩箭射中,好在剛剛無論北玄王如何遊說,可他身上的甲胄一直未脫,所以沒有被貫入身體,但這也讓他隻得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北玄王!你在幹什麽!”被製住的高威大聲喝道。


    “本王在幹什麽?本王在謀反啊!京中那人竊居高位多年!本王早就有心造反,現在終得遊牧大單於相助,本王才欲借此機會向京中那人討要一個公道!”


    “北玄王你瘋了!帝君是你的皇兄!你在清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這北境之中更是無人節製,你為何還要行此等謀逆之事!”


    “哼,你們這群下人、奴才知道什麽!你去問問他,這個皇位原本是不是他的!那個椅子他配坐麽!廢話少說,虎符給本王!不然……”就在北玄王語氣猙獰地向高威討要援軍虎符的時候,隻聽一聲巨響,一道黑色的身影滿身血跡撞破大門倒飛了進來,緊接著他就撞在北玄王的桌子上頹然倒地,眼看是不活了。


    “不要管我!帶淩雲走!迴到軍中傳令北玄王謀反!所有援軍即刻進城平叛!”隨後伴隨著高威的大喊一道白衣倩影也從屋外飛掠到慕淩雲身旁,扶起他之後就向宴會廳外跑去,來者正是上官榕楉,而借此機會幾名飲酒較少的年輕將領也是借機掙脫束縛步履蹣跚的一同遁走。


    “快!抓住慕淩雲!虎符肯定在他身上!讓大單於即刻發起攻擊!”看到慕淩雲被救走,再結合高威的話,北玄王認定虎符必定帶在慕淩雲身上,此時也是顧不得廳內的大小官員、將領,趕緊派人去追捕剛剛逃出去的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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