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有些無奈:“煙兒,我無事,再養養就能全好,別哭。”


    其實比起最開始隻能躺在床上,今日能行走已經算很好了,經過數日的調養休息,蘇清歡身體恢複的還算不錯。


    隻是,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夜流煙哭得更兇了。


    “嫂嫂,他們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這麽欺負你,這是你用命爭取來的機會,怎麽可以說給別人就給。”


    “可你不是別人,是妹妹,也是閨蜜。”


    蘇清歡一句話,又把夜流煙給哄好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所以,真的是嫂嫂自願的,不是皇兄騙你的?”


    “我不想,誰也騙不了我。”


    夜流煙沉默。


    所以,嫂嫂是心甘情願被皇兄哄騙,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兄,嫂嫂她、真的好愛皇兄啊。


    萬惡的皇兄,怎麽可以傷害這麽愛他的嫂嫂,日後,定有他後悔的時候。


    門外,夜流華聽著那句“我不想誰也騙不了我”,終究是沒有進去。


    真的可以有人把假意演的如此逼真嗎?


    所以,蘇清歡對他是有真心的,對麽。


    ……


    次日,祭神節到。


    幾乎所有人都去城外參加祭神節,皇宮也去了不少人,東宮更是空了大半,千麵幻音也去湊了熱鬧。


    窗邊,蘇清歡無聊的撐著下巴,聽輕塵將這段時日千麵幻音的事情娓娓道來,最後,輕塵害怕她不信似的,補了一句。


    “主子,她覬覦主君,該殺。”


    “嗯,不急,再等等。你繼續盯著。”


    輕塵有些不甘心卻不敢反駁,隻得領命退下。


    蘇清歡在房間待了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便讓人搬了把搖椅放在門口的石階上,然後她躺進去曬太陽。


    今日祭神節確實是個好日子,日頭高懸很是溫暖,不似往日那般即便有太陽也依舊冷的刺骨。


    春日,要來了。


    就在蘇清歡眯眼享受日光浴時,有宮女拿著件厚厚的披風走了過來,輕輕蓋在她身上,然後就準備退下。


    “你叫什麽名字?”


    宮女迴頭,見方才還閉眼的太子妃竟是醒了,忙不迭跪下請罪:“打擾太子妃小憩,奴婢該死。”


    “起來說話,我並不是怪罪你。”


    那宮女這才緩緩從地上站起,低著頭恭敬答道:“奴婢詩雅,原本是東宮大宮女。”


    原本?


    這兩個字用的、很是巧妙。


    “那為何如今不是了?”


    蘇清歡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太子殿下提了幻音姐姐近身伺候,將奴婢派到了外殿做事。”


    這下,蘇清歡就明白這個叫詩雅的宮女想做什麽了。


    幻音搶了她的差事,這是到她這個原主子麵前上眼藥來了,也是,今日幻音不顧自家主子溜出宮看熱鬧,換在別人身上少不了要給一頓責罰。


    這事兒說小了叫不知輕重,說大了那是目無尊主。


    一個丫鬟竟敢撇下重病未愈的主子獨自出門玩樂,這事放在普通大戶人家都無法容忍,何況是在皇宮。


    想到這裏,蘇清歡重新抬眸看向詩雅,略帶歉意的開口。


    “是我思慮不周了,幻音自小在我身邊伺候,我們感情好極少分開,此去狼山無法帶她同行,我便在出發前拜托殿下照拂一二,不曾想卻搶了你的差事。”


    詩雅聽著她的話慌忙又跪下:“太子妃,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蘇清歡默默看著她跪伏在地的身體,等著詩雅接下來要說的話。


    “奴婢隻是、隻是不太讚同幻音姐姐的一些做法,即便與主子感情再好,也不該恃寵而驕冷落正主。


    娘娘離宮時費心為她謀劃,可她非但不思感激,反倒因此生出異心。


    僅是如此便罷了,可娘娘已迴宮多日,她不主動迴您身邊伺候也就算了,太子殿下幾番暗示也裝聾作啞。


    今日更是拋下娘娘一人冷冷清清,獨自去看祭神節。當真是尊卑不分。”


    聽罷這一番話,蘇清歡不由對這宮女高看了幾眼,不愧曾是太子身邊的大宮女,這黑狀告的倒是有點水平。


    看似什麽都說了,實際具體的事情一字未提。


    看似是在告黑狀,實際卻是在替蘇清歡打抱不平。


    換別的主子聽了她這番話,不僅會對幻音心生不滿好生磋磨,還會對說這番話的人心生好感。


    畢竟這世上,落井下石者多如牛毛,可感同身受者卻少之又少。


    初來乍到又獨身一人,能有個願意交心替你著想的人,應當會十分感動才是。


    此刻,蘇清歡便是如此。


    她招唿地上的詩雅起來,有些糾結又遲疑的問:“我與幻音多年生活在江湖上,對這些規矩不是很懂,我以為主仆之間便該如此,名為主仆也是姐妹。


    可聽你這麽說,似乎不是這樣。


    幻音跟我說,殿下很喜歡她近身伺候,如此我便沒提讓她迴來的事。竟是她騙我的嗎?”


    詩雅也沒想到,往日精明強幹的太子妃,在這種事情上竟是如此單純無知,竟被一個丫鬟哄得團團轉。


    “太子妃怎可輕信旁人之言,這宮中人人皆知,太子殿下自幼不喜女子近身,宮婢從來都是做些灑掃雜事,無人可貼身伺候,身邊素來隻有個閑影侍衛。”


    “那你——”


    詩雅忽地笑了:“奴婢之前是東宮大宮女不假,卻也不曾近過殿下的身,隻安排殿下飲食起居約束宮人。”


    所以,當那日太子將太子妃的貼身婢女幻音提到身邊伺候時,東宮有不少傳言說他看上了幻音,想要將其收入房中。


    畢竟,所有人都早已默認,新娘的陪嫁侍女便是新郎日後的妾室。


    北冥雖大多奉行一夫一妻製,但京中不少達官顯貴,也會將妻子的陪嫁婢女視為己有,更有不少直接納入後院的。


    因此,蘇清歡不在的那幾日,幻音日日入太子殿中貼身伺候,東宮乃至皇宮有不少人都以為太子殿下也會如此。


    那畢竟是一國太子,即便當真如此,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正因如此,那段時間幻音在東宮的地位水漲船高,吃穿用度皆被抬成了可媲美主子的程度。


    而幻音本人對此並沒有任何不適應,她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因為她覺得,這是蘇清歡在為她鋪路。


    畢竟,她日後是要代替主子服侍太子殿下的人,對她好不是理所應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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