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此刻,白子逸才知道——


    原來十年前,玲瓏那場震驚天下的慘劇,所謂天火焚城的背後,竟還有著這樣慘烈而令人心驚的真相。


    “逸兒,仇人太過強大。爹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否則,隻會害了你。”


    “是誰?”


    白子逸固執地問道:“我要知道是誰?”


    “是——”


    “等你變得足夠強大,再來問這個問題。”


    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白城即將出口的話,也算是替他解了圍。


    眼看父親就要說出,卻被人生生打斷,白子逸很是不高興,他有些氣惱的站起身,對著那人吼道。


    “你誰啊?”


    “憑什麽插嘴我和我爹的事?”


    少年緩緩轉身,在白子逸驚豔的目光中開口:“按輩分,你該喊我一聲小舅舅。”


    小、舅舅?


    白子逸從不知道,有人竟能美得這般超凡脫俗。


    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對麵的少年,白衣翩然不染纖塵,眉目如畫宛若神隻,當真是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更讓白子逸驚奇的——


    是少年那雙眼睛,如紫玉般深邃迷人,閃爍著能看透人心的光。


    精雕細琢的五官,無一不是完美到了極致,殷紅似血的唇瓣,一張一合間露出粉嫩的舌尖。


    咕嘟——


    白子逸無端咽了下口水,他趕緊把視線從少年嘴唇上移開,又落在對方光潔的額頭上。


    一朵栩栩如生的血色紅蓮,赫然綻放於少年額間,妖冶又魅惑。


    更使得這人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攝人心魂的魔力。


    “小、舅、舅?”


    白子逸機械的重複著他的話,久久未能從驚豔中,迴過神來。


    像是第一次聽人喊他舅舅,少年的神色有些恍惚,沉默了一瞬後,他緩聲道。


    “你娘在家排行老六,姐妹眾多,卻隻我一個弟弟。”


    “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丁,我極受寵愛,爹爹擔心我的安危,很少讓我出府去玩。”


    “所以,六姐即便已經嫁人,還是會經常迴去看我,給我帶許多外麵的玩意和吃食。”


    咳——


    迴過神的白子逸,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視線。


    心中暗罵自己莽撞,如此無禮,竟盯著一個男人看了這麽久。


    轉頭看了眼自家老爹,見他一臉懷思,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


    白子逸便知,這人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為何娘親卻從未說過,他竟還有個比他還小的舅舅?


    白子逸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娘親竟還是玲瓏城主之女。


    “記憶中,娘親的確經常出府小住。而且每次從迴來,都會拿迴許多新奇的玩意兒。”


    見少年停下,白子逸接話道。


    那時候,白子逸為了要得到更多好玩的東西,時常會暗自期待,盼著娘親下次再出門。


    “那是我給你做的禮物。”


    多是仿照現代,做的一些益智玩具,魔方、機關鎖、華容道之類的東西。


    少年看了白子逸一眼,繼續道。


    “你娘跟我提起過你,她說你乖巧可愛,很是聰明。臨去前,她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我知她是不放心你。”


    “子逸,六姐她、很愛你。”


    “嗚嗚嗚——”


    一直強裝平靜的白子逸,在這一刻,突然泣不成聲。


    多年來,對於娘親的思念與怨恨,在此刻全部化為悲痛,以眼淚宣泄了出來。


    “娘親!”


    “逸兒——”


    白城上前想安撫兒子,卻被少年攔住:“哭出來會好受些,讓他哭。”


    能哭出來的痛便不算痛,怕的是,痛卻哭不出來。


    一炷香後——


    白子逸終於停了下來,淚眼朦朧地看著少年:“小舅舅。”


    這一聲喊的是情真意切,同時,卻又滿含同病相憐的心疼。


    少年身子一僵,忽地背過身,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


    “那年爹爹大壽,本不願姐姐們奔波迴去拜壽,是我想見姐姐,爹爹才把她們全叫了迴去。”


    結果,卻是一夜滅門!


    停頓了一會兒,少年轉身,看向白子逸的眼神頗為複雜。


    “逸兒,是我害了你娘。你、恨我嗎?”


    白子逸搖頭,一臉認真地:“小舅舅,我知這不是你的錯。”


    不是他的錯嗎?


    少年搖頭苦笑,腳步沉重地往密室外走去:“白子逸,你該恨我。”


    很多年後,白子逸才終於明白,小舅舅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可那時,他早已無力去恨。


    白府,大門外。


    蘇清歡已換迴女裝,額間的蓮花印也已消失不見,她迴頭看了看白府,這座恢宏傲立的府邸。


    轉身,一步步消失在夜色中——


    六姐,你會怪我嗎?


    其實,你應該怪我。


    把無辜的逸兒和白府,拖進這場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的血雨腥風中,攪亂了他原本安寧的生活。


    你該怪我。


    可是,覆巢之下無完卵。


    六姐,我沒得選擇,他也沒有!


    白子逸身上,同樣流著蘇家的血,從他出生那刻起,便已經注定了今後的命運。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但是六姐,我保證,我在一日,逸兒和白府便絕不會有事。


    白府,密室。


    “爹,傳言不是說,那日城主府無人幸免麽?小舅舅是如何活下來的?”


    白子逸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困惑,但白城卻不願多說。


    “時候不早了,去歇著吧。”


    “我想陪著爹。”


    見老爹不願再提,白子逸識趣的沒再追問。


    這麽多年他都錯怪了爹,如今既已知錯,就要好好彌補。


    娘不在了,他要替娘好好照顧爹。


    如今,他們隻剩下彼此了。


    “好。”


    白城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兒子的手。


    或許,少主是對的。


    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


    隻有痛苦才會讓人成長,也唯有跌倒過,才知道怎麽爬起來。


    逸兒已經不小,很多事,他也該試著去接觸接觸了。


    “那、我陪爹去吃飯。”


    “好。”


    父子倆相攜走出密室。


    快到門口,白城又不放心的囑咐。


    “逸兒,今夜之事務必保密,尤其是少主。你切不可對任何人提及,隻當沒這個人,明白嗎?”


    白子逸點頭:“爹放心。”


    在世人眼裏,曾經名動天下的“蓮花童子”,驚才絕豔的玲瓏少主——蘇緋墨,早就已經死了。


    他的小舅舅,明明還活著,卻又已經死了!


    一時間,白子逸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有點堵,有心疼,也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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