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的腦子一向不靈光,而劇情反轉的這麽快使我的腦子更不靈光了。我怔怔地看著他,覺得他可能是累壞了,要不然怎麽會胡言亂語了呢?


    顧南懷的聲音十分奇特,跟我說最後幾句話時他把每個字的音節都咬得甜糯糯軟綿綿的,使我無法拒絕他的要求。我看著他的臉,覺得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隻能幹巴巴的說:“呃,這種事,我應該可以考慮的吧。”


    “當然。”他開口道。


    我拒絕了顧南懷送我迴家的請求,因為我怕萬一他疲勞駕駛,我就永遠都沒機會迴答他這個問題了。


    晚上江恍非得和我擠在一張床上睡,我倆的腦袋挨在一起有些熱,高中的時候,我倆最喜歡挨著腦袋一起說悄悄話,導致寢室的其他人都對我倆愛答不理。


    夜深了,旁邊傳來江恍平緩的唿吸聲,身邊貼了這麽大一個人,熱得我睡不著,聽說以後入了職場,醉心於工作脫單就難了,顧南懷,我對他的記憶太久了。


    我小時候是村裏的孩子頭,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怕我媽,所以反射性地也都怕我,我弟弟叫時情,家裏有條狗叫時局,呃,扯遠了,反正我弟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軟蛋,但後來,我發現了一個比我弟弟更軟的蛋,沒錯,他就是顧南懷。


    最早這個名字我是在時情嘴裏聽到的,顧南懷是個新來的鄰居,不巧的是他剛來我那健壯的身子骨就出了問題,因為重感冒在床上躺了小半把月,好在我的傻弟弟會跟我講一講每天外麵發生的新鮮事兒,不讓我那麽無聊,他也給我講了關於顧南懷的七七八八,什麽他超奇怪從來不說話啊,他家裏有個四四方方的白盒子,吐出來的涼氣就像和泡了個冷水澡一樣那麽爽快啊,還有他不和爸爸媽媽住在一塊而是和保姆住在一塊等等等等。


    但是我沒怎麽往心裏去,我最關心的是李小他們家的大狗生小狗了沒有,村東頭的大鵝張膘沒有,我關心的事情太多了,哪還有心思去管他顧南懷是誰?


    大概又過了一個星期,我的病終於好利索了,我媽也允許我出門去瘋,我又可以在天地之間放飛自我了,盛夏的日頭特別毒,我和小孩兒們都在池裏和鵝一起鳧水,我怕淹著,隻趴在淺水的一塊大石頭上乘涼。


    南邊的棗樹根底下站了個人,我迷蒙著眼也看不清是誰,隻見他遠遠地走了過來,立在了我的跟前,那天氣熱得我就穿了件背心和短褲,有的隻撲棱了一件小褂,而站在我麵前的這位委實令人佩服,這麽熱的天他身上包裹得嚴嚴實實,身上穿了一件白襯衣,一排紐扣係的一絲不苟,袖子也沒收上去,袖口那塊兒的扣子是燙金的,在太陽底下一閃一閃地晃得我眼暈,長褲底下是一雙板鞋,膚色十分蒼白,顯得他整個人十分羸弱。


    在我倆大眼瞪小眼了很長時間以後,他終於出聲:“我叫顧南懷,時抒,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他的聲音十分僵硬沙啞,聲線也幹巴巴得沒什麽起伏,不禁使我聯想到村東頭老煙槍李老頭的破嗓子,等我聯想完,才發現人家還等著呢,我吞了吞口水,說:“好啊。”


    於是不管我以後走到哪裏,身後都有一個穿白襯衣的男孩跟著了,我的那些小弟們對我懼怕之餘還生出了幾分欽佩,他們認為從來不跟人說話的顧南懷不僅僅會跟我說話,還會不知疲倦地跟在我的屁股後麵,所以這極大幅度地提升了我的威信。


    這是我對顧南懷最久遠的迴憶了,因為昨夜的迴憶過度,導致我白天的睡眠嚴重不足,第二天我到編輯部,發現同事們都用著陰惻惻的眼神看我,關係還不錯的小王還來問我:“小時,我問你個問題昂。”我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有後台啊?”她問道,然後又急忙說:“不是我一個人要問,大家都很疑惑的。”


    她單槍直入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真是個坦率的姑娘,她的話把我噎了個夠嗆,我摸了摸後腦勺,都是顧南懷鬧得。


    “啊,可不是,實話告訴你吧,在我們編輯部掃地的那個秦大媽其實是我小姨。”


    “啊,這樣啊。”


    我點了點頭,在她掰扯的間隙中拿著稿子飛快地躲進了主編的辦公室。


    我把昨天采訪顧南懷的資料寫成了稿子交給了主編,她用慈愛的目光打量著我,但是下一刻,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猙/獰,不知名的液體從她的腿間流出,遲疑了三秒後,我意識到她這是要生了。


    送到醫院後我才送了一口氣,因為編輯部的其他人手上的活都十分緊,主編的老公也不知道正在哪個鳥地方出差現在正在往迴趕,目測隻有我還算清閑,隻需要改改稿子就行了,於是我主動承擔起了主編的代理家屬。


    俗話說得好,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前幾天剛剛和顧南懷搞了一把別後重逢,今天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還讓我遇到了一個人——許瑾。


    我倆大約對視幾秒鍾以後,許瑾就邁著步子朝我走了過來,我故意把眼睛看向天花板,不想和他說話,誰知道人家壓根兒就沒想理我,在我的身邊走過了一位穿皮夾克的男人,和許瑾握了握手,“許科好。”


    他們倆巴巴拉拉地說了一會兒話,那個穿皮夾克的男人對他說了句謝謝就徑直走開了,許瑾又朝著我的方向走來,我又抬頭看天。


    “行了,時抒,別裝了,我知道你看見我了。”他眼裏含著笑,過來和我敘舊。


    “挺久沒見了啊,許大法醫。”我也沒再裝下去,眯了眯眼睛看著他這張顛倒眾生的臉。


    “好了,我還有事兒,把你微信給我吧,改天請你和江恍吃飯。”他拿出了手機要和我掃碼。


    我也拿出了手機給了他我的qq號,他又笑了笑,順從的點開qq。


    如果他要加我微信,我就給他qq號,如果他要加我qq,我就給他抖音號,如他要加我抖音的話,那我就給他我的微博賬號……


    別問我為什麽這麽不抬舉他,因為他這人真的很不值得人去抬舉,我看著他那帶著風的腳步,繼續坐在椅子上等主編生孩子。


    等人生產是一件十分乏味可陳的事兒,我百無聊賴地看著手機,忽然看到有一位新朋友加了我的微信,頭像十分有特色,一片空白上畫著一個說圓不圓的圈,哦,原來是顧南懷,我剛給他備注上名字,那個標誌著手術中的燈就噔一聲熄滅了。


    又過了那麽一會兒,主編就帶著一個大胖小子出來了,我感歎著生命的神奇。


    我祝賀的話還沒說出口,走廊邊就傳來了一聲深情中帶著殷切的唿喚:“小芳~”。主編也忍痛直起身,喊到:“成哥!”原來是主編啊不小芳的老公來了,小芳的老公對我的陪伴表示了他深切的感謝,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突然萌生了幾分無由來的幸福感,然後腳底抹油跑迴了編輯部改稿子。


    接連幾天,顧南懷都沒再聯係我,當然許瑾也沒有,我把遇見顧南懷的事兒告訴了江恍,但我沒有告訴她我見到了許瑾,而且他現在還混的不錯。


    其實要不是江恍,我根本不可能認識我高中時代的學校風雲人物,我記得高中那會兒,我和江恍就是學校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但是有一天,江恍光榮地從路人甲被冊封為了眾女生心中的勇士,這是她此生為數不多的榮譽之一,因為她告訴我她對許瑾同學一見鍾情,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不對,她不隻是告訴了我一個人,她還告訴了很多很多人。


    每個學校都會有那麽一個校花和校草之類的,因為大都是因為長的拈花惹草,所以才成為了眾少男少女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恰巧許瑾就是那麽一個長的又好,家裏又有錢還會打籃球的極品,惹得很多妹子都對他芳心暗許。可是這廝脾氣十分怪,嘴巴臭到可以把人氣哭得那種,所以大概沒有幾個人想被他吐槽,所以都沒怎麽明目張膽地告白。


    but俗話說的好,極品配極品,一物降一物,江恍的學生年代十分彪悍,她就在青天白日之下對許瑾十分認真地告了白,雖然效果甚微但是這種勇氣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中間的過程零零散散地我忘記了很多,隻記得結局是不好的,越長的故事結尾往往就會越慌張,因為也就是男女雙方有那麽一個人終於說出了最末了的那一句話,簡潔短小,十分精悍。


    我想在每個人的學生年代裏都會那麽一個一看就很喜歡的人,可是他太過於優秀,優秀到讓你感覺自行慚愧,而他的作用也無非就是那麽兩種,一種是陪你走過今後的漫長歲月,而另一種就是用無法得到來催促你快點成長。


    ------題外話------


    距上次更新仿佛很久了。ヽ(ー_ー)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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