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朝後,趙淮捏著眉心,昨日墨六迴來傳的話讓他做了一夜的夢,他夢見段容殊懷裏抱著個孩子,孩子和他都長著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一蕩一蕩的。


    段容殊臉上帶著溫柔的笑,輕聲哄著懷裏的崽子,趙淮問他孩子哪來的,他微微一笑,尾巴輕掃著趙淮的手腕,帶起酥麻的癢意,“在一張床睡一覺就有了啊。”


    趙淮高高興興的想抱下崽子,結果段容殊一躲,然後靠在一個看不清人臉的男人懷裏,言笑晏晏……


    趙淮一下子就氣醒了,直到現在還殘留著那種感覺,他揉了揉手腕,一個夢,還真以為墨六說的是真的。


    “陛下,安王殿下求見。”


    “宣。”


    趙澄搖著扇子走了進來,看著他眉心微紅,滿目沉色的樣子,“陛下這是怎麽了?”


    趙淮抬起頭看著他,“這天還沒熱吧,二哥也不怕著涼。”


    趙澄能說他是為了騷包嗎?


    “哎嗨,上次可說好了今天一起去皇莊的。”


    什麽時候說過今天去皇莊的?下次又不一定是這次。


    “陛下想反悔,君無戲言啊。”


    趙淮眉心微跳,“走,現在就走。”


    這時段容殊是一早就起來到處瞎逛,憑借著火藥,他已經和馬非,申洋二人打成一片,而且越處,他二人越覺得段容殊是不矯情不做作的文官,是個誌趣相投的,值得深交的好友。


    榮毅去辦事了,顏濟去練兵了,現在他們三個處於無人管的狀態,正在山腳下撒歡,還拿著加大號炮仗轟了一隻野豬。


    “大人,這豬絕氣了。”


    不崛起就絕氣兒。


    “那還能吃麽?”


    “這玩意不好吃,下次咱給大人打小豬崽子,那個嫩。”


    “對,今天帶大人去割蜂蜜。”


    段容殊頭上還戴著柳枝編的草環,跟著他二人拿著幹草,點燃了去熏蜂窩,整整切了一半。


    段容殊吃著蜂巢,感受嘴裏自然的甜味,微微眯起眼睛,真香!


    然後將剩下的分了用油紙包好,準備帶迴去。


    他嚼著嘴裏的蜂蠟,好像這個也可以加肥皂裏,不如養一些蜜蜂,以後也好授粉,迴去就找阿舅說一聲。


    看著湖裏有幾尾魚兒擺動著,就在旁邊說話也沒有被驚走。


    段容殊心中一動,“這幾個炮仗是防水的,想不想試試?”(古代沒有規定啊,現在炸魚觸犯了《刑法》第三百四十條,涉嫌非法捕撈水產罪,情節嚴重的,三年以下公家包吃包住)


    馬非看著他往水裏瞅的樣子,知道他是盯上魚了,興高采烈的說,“當然要試試,大人等著,我烤魚可是一絕啊。”


    沒過多久,三人圍著火堆烤魚,一個個手裏拿著烤的外焦裏嫩的魚在那啃。


    “大人,我沒說錯吧,這魚是不是烤的更好吃?”


    段容殊把大拇指一豎,“好吃。”在野外烤魚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哈哈,大人你好像,好像那個……”那個山裏的熊。


    申洋指著段容殊的嘴巴,哈哈大笑,倒是沒敢說出聲,馬非給了他一巴掌,“大人,他虎著呢。”


    段容殊左看看他,右看看他,自己掏出來手帕擦嘴,然後忍不住笑起來,“熊大,熊二。”


    那嘴巴一圈的灰,配上憨厚的臉,當世熊大熊二是也。


    吃飽了,熊大熊二又要惦記蜂蜜嘞。


    幾個人遠遠看著樹上的蜂窩,看著旁邊的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段容殊忍不住了,“你虎啊,那是馬蜂,沒有蜜。”


    “那咋辦?咱炸了它吧,這玩意上次差點蟄死我了。”


    謔,那麽氣,不會是想掏馬蜂的蜂蜜沒掏著,還被蟄了一頓,被氣的吧。


    不得不說,馬蜂可是會蟄死人的,段容殊看著他不免帶著敬重。


    他撓撓頭,嘿嘿一笑,“俺皮厚。”


    最後他們決定拿著加大號的竄天猴去轟,他二人一個拿著插著竄天猴的竹竿對準方向,一個去點火,而段容殊比他倆離得還遠。


    “嘿嘿,大人你咋跑恁遠嘞,”


    段容殊對嘲笑不屑一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就等著一炸就撒腿往迴跑。


    這個加大號竄天猴的量給的足,“轟”的一聲,馬蜂窩被炸破了一大半。


    兩人還在哈哈大笑,一迴頭,段容殊已經跑的有兩三百米遠了。


    “大人,你跑啥嘞,咋那麽慫嘞。”


    一巴掌打上後腦勺,“你才是慫包,怎麽能說大人慫,那是膽小,哈哈哈哈。”


    “我我我我……我是慫包。”


    這話說起來帶著顫音,“咱也跑吧。”


    趙淮剛下馬車,卻沒一個人來迎,他問行禮的小廝,“段卿呢?”


    “大人今早和馬非,申洋二人出去玩了,就在後山。”


    忽然“轟”的一聲響,正是那邊傳來的聲音,趙淮拇指摩挲了一下拳頭,略有些急慌,“這是怎麽迴事?”


    “這是大人在放炮……”


    趙淮疾步往那去,安王也“嘖嘖”的在後麵跟著。


    趙淮現在害怕他整出什麽幺蛾子,昨夜墨六再次來匯報,所述威力不容小覷,開山震地之威,要是一不小心人給弄傷了……


    趙淮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人臉上帶著氣喘的紅暈,正朝著他奔來……


    趙淮想伸手接住他,卻不曾想他在幾步外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穩了幾息,段容殊行禮,“臣參見陛下,安王殿下。”


    趙淮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頭上的薄汗,“免禮。”


    動作輕柔,段容殊緩過來時,他已經收手把帕子又裝迴懷裏。


    “段卿這是做什麽呢?”


    段容殊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跑步跑的,還是羞的,“臣在後山割了蜂蜜。”


    然後獻寶似的拿出油紙包,捧給趙淮。


    現在沒有親娘舅能撒嬌,還有一個陌生人安王,段容殊是一副清冷模樣,說起話來卻是柔和的,特別是那眼睛亮亮的盯著你……


    趙澄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段大人這副樣子,看誰誰不迷糊?


    陛下啊,這是老房子著火了,劈裏啪啦,徹底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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