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是個好日子。


    天空難得飄出一抹暖陽。


    李皓澤成親,劉知樂分外開心,一大早便拉著白衣,黑衣,帶上滿車的賀禮,往李府而去。成了李府第一波客人。


    李農自然滿臉歡喜,畢竟,撇開厚禮不論,現如今,這個唯一上過天王殿,統領要職,又是秦公身邊的紅人,背後還有個石閔,不是誰都能請動的。


    這不,就拿上個月同為大將軍的夔安嫁孫女來講,這個紅人也沒去。


    之後有人送禮,見劉知樂站於旁邊,不免恭維幾句,李農麵上有光,笑得開懷。


    李皓澤一身紅綢,騎著白馬,領著迎親隊伍,吹著喇叭迴到府門時,看到門前站著的劉知樂,微微一愣,時間仿佛靜止。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小廝出言提醒,他才恍然過來,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


    李皓澤的四年愛慕,隨著一聲禮成,畫了一個遺憾的結局。


    敬酒之時,李皓澤來酒不拒,一圈下來,停在劉知樂桌旁的時候,已然微醉。


    “李皓澤。”劉知樂笑著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李皓澤的手腕猛然搭在她頸項,劉知樂微微一愣。


    “冷兄,我醉了,可否送我去洞房?”李皓澤如是說著,已然兄弟般的半推半就,將劉知樂帶離了弄堂。


    如數的眼光看跟了過來,也難怪,當初李皓澤與冷蠻的故事,誰人不曉?


    劉知樂在李皓澤的圈帶下,離開了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


    彎彎繞繞的穿過坐著客人的翡翠長廊,最後進了一個拱門。


    一陣暖風襲來,與外麵的冷氣成了鮮明的對比,劉知樂微微一愣。


    “哢嚓。”


    李皓澤把拱門鎖上,整個人依在門上,嗬嗬直笑。


    “李皓澤,你做甚?”劉知樂蹙眉。


    李皓澤不答,隻一手握過劉知樂:“走,我帶你看看我這幾年的心血。”


    劉知樂蹙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李皓澤都說了是心血,總不好拂了他的麵子。


    用力抽出手來,李皓澤微微一愣。


    劉知樂道:“走吧。”


    李皓澤恢複笑容,指著園內透明的房頂,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興奮。


    “小冷,你知道這房頂是什麽做的嗎?”


    劉知樂看了看:“是瑪瑙嗎?”


    “不,是水晶。”李皓澤得意的補充道:“波斯國運過來的,花了我一年時間呢。”


    “……”劉知樂一詫:“這個……水晶,有什麽用處?”


    “可以看夜空呀。”李皓澤兩眼發光:“你看,這滿園的木槿花,美嗎?”


    劉知樂就說奇怪,原來,夏天開花的木槿,居然這個時候開放。..


    “你怎麽做到的?”劉知樂好奇了。


    “走,進去看看。”酒醉的李皓澤,笑起來無比開心,拉過劉知樂,穿梭在木槿下,不時,到了一處木屋。


    “就是這裏了。”李皓澤指著木屋不遠處的一個足足一丈的炭池。


    炭池裏火光融融,一個煙衝通向門外,正好隔去了炭火的嗆人味道。


    獨留下暖氣。


    劉知樂讚歎道:“你就是通過這樣的傳熱方法,保持了園林的溫度難,讓木槿長開的麽?”


    “對呀。”李皓澤喝得醉了,斜靠在木屋上,含笑如花的眼睛,癡癡地看著她。


    縱是劉知樂再是愚鈍,也清楚這目光的意思。


    “李皓澤,你該去洞房了。”


    劉知樂轉身,身後傳來李皓澤悲戚的聲音。


    “這花房是為你建造,花了整整四年,難道你連一刻鍾,都不願給我嗎?”


    “……”劉知樂微微一愣,轉身看著李皓澤,要說沒有一點觸動,又怎麽可能。


    她想了想,走向李皓澤,將他拉坐在地上,自己也坐在了他的身旁,打眼看著這滿園的夏色,輕輕問道:“為什麽會想到種植木槿?”


    李皓澤也順著劉知樂的眼光看去:“因為,那一年,你在泉上人家,看到木槿花開時,你很開心。”


    劉知樂蹙眉:“那日,你居然在?”


    “在的,直到你和白流沙結拜才走。”


    “哦。”


    “所以,這些年,從來沒人問過你的生辰,也從來,沒人問過你的生辰。”


    “沒人,是什麽意思?”劉知樂愣了。好像,關於生辰,除了假扮白流沙時的藍青淩問過她生辰,那也是因為隻有藍青淩才知道要用什麽方法,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剝開她的心,得到她的信任。


    別人,真的沒有問過。包括石閔,包括慕容恪。


    “我不想看你難過。”李皓澤笑笑。


    劉知樂微微動容:“所以,你就告訴了石閔和慕容恪,我生在竹子開花的季節,是我自一出生就有的痛?”


    “嗯。”李皓澤微微一笑,轉眼看著她:“是不是忽然發現我很好?”


    劉知樂點頭:“嗯。”


    李皓澤又道:“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用水晶做房頂嗎?”


    “不是看夜空嗎?”


    李皓澤轉眼天空,笑道:“是想與你一起看心宿。”


    劉知樂笑了:“這簡單,有機會,我再來。”


    “好啊。”李皓澤嘴角上揚:“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劉知樂認真迴答,卻問道:“可是,花四年時間,就為了看心宿,是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有的。”李皓澤輕點了點額,眼中布滿感傷。


    “人死後不是會變成心宿嗎?你爹,你娘,還有我娘,他們都在天上呢……”


    “……”劉知樂微愣。


    “是以,當我得知你的父母雙亡之時,我就在想,若有一天,我們成親了,能時常看看她們,豈不是很好?”


    “……”劉知樂轉眼看著李皓澤,李皓澤也適時看了過來,一臉笑容。


    劉知樂微微一笑。


    那笑,太過醉人。李皓澤不敢再看,他怕他控製不住自己。


    錯開眼去,微微一歎:“隻可惜,我成親了,新娘不是你。”


    劉知樂淡笑:“是很可惜。”


    李皓澤微微一愣。


    劉知樂起得身來,走出一步,轉過身來:“李皓澤,秦家小姐知書達理,你們會幸福的。不要讓她也等四年,好嗎?”


    李皓澤終是一笑:“好。”


    劉知樂提步而去,徒了幾步,想了想,又轉身站定,伸手摘了一片樹葉。


    “你皓澤。”


    “?”


    “不是有付金縷贈新郎一說麽?作為新郎的祝福,我付一曲金縷送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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