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事?”石韜玩了一天,打了個哈欠。..


    劉知樂道:“義陽公的人在並州抓了個李弘餘黨,已進送去吏部。”


    “抓了便抓了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可是,義陽公當時在公幹。此番,並州之事,義陽公可是辦得漂亮!要是再加個李弘餘黨,必然錦上添花。一旦義陽公入了天王的眼,對秦公可是相當不利。”


    石韜一怔,滿意地看著劉知樂。


    “冷統領打算怎麽做呢?”


    劉知樂道:“兩條路:要麽殺了那人,要麽放了那人。總之,那個人的身份,絕不能是李弘黨羽。”


    “屁話,這還用講?”石韜說完,又道:“再說,吏部殺人,搞不好,惹禍上身。”


    “屬下也這麽認為,是以,屬下才來找秦公商量對策,想請秦公一道去探探義陽公的口風,看他到底對那人知道多少?寓意為何?我們才好想法子應對。畢竟,這兄弟之爭,試探早是家常便飯,秦公再受龍恩,卻也不是太子,他應該會告知一二。屆時,秦公傳話與我,冷蠻再行處理。不知秦公意下如何?”


    如何?劉知樂替他想得如此周道,他就是去跑一趟,又有什麽不可?


    石韜欣慰的看著劉知樂:“嗯,去吧,好生歇息,快點養好身子,本公這裏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你去辦呢。交給那些個東西,老子不放心。”


    “是!冷蠻告退。”


    劉知樂轉過身,輕輕籲了口氣。


    一路急促,迴到君子軒,白衣正端著一盆血水出來,劉知樂看著一臉慘白的照月,眼淚滾落出來。


    “怎麽樣?她……能活過來吧?”


    劉知樂問正給照月包紮傷口的黑衣。


    黑衣小心的處理完畢,才轉眼看著劉知樂:“公子好劍法,劍偏一厘,未及心髒,想來,休養幾日,便會醒轉。”


    劉知樂深深籲了口氣。


    “那就好。”


    白衣走了進來,道:“公子,白衣不明,既然公子選擇讓秦公看到一個冷血的公子,為何剛見照月的時候,公子不藏好心思?那麽顯山露水的情感,就不怕秦公懷疑?”


    劉知樂微微一歎。


    “其實,世間萬物,太過完美才值得懷疑。就拿畫作來講,真正好的仿品,不是那種無可挑剔的畫作,而是深知作者喜好,才能仿出作者的缺陷,半真半假,方可以假亂真。”


    白衣沉思片刻,方淡淡一笑。


    “公子高見,白衣受教。”


    劉知樂微微一愣:“原來白衣會笑?還笑得如此好看?”


    黑衣笑著打趣:“公子,黑衣也會笑的。..”


    “黑衣也笑得好看。”劉知樂認真說道。


    黑衣笑得深了些許,卻是不語。


    劉知樂淡淡一笑,不再言語。


    她們會笑,她知道的。


    以前不笑,隻不過是她不如石閔優秀,她們不甘心臣服於她罷了。


    但就算如此,這一年多的相處,她們對她也算盡心盡責,單這一點,她們就值得她去信任,去欣賞。


    劉知樂轉眼看著床上的照月。


    照月,你可知道,曾經,我也像信任她們一樣,信任著你。


    等你醒來,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要好,對不對?


    照月適時微不可聞的蹙了蹙眉。


    她還在昏迷,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或許,從幽州屠殺開始,從她被魔鬼玷汙之時,她就中了魔鬼的毒,慢慢也變成了魔鬼。從此,她再也無法聽到別人的話語,隻看得到自己被萬蟲啃噬的心。


    所以,照月從惡夢中醒來以後,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選擇留下,留在了她最痛恨的人身旁。她要報複!她要讓那個高傲的劉知樂也嚐一嚐,這人間地獄,到底是一種怎樣痛不欲生的滋味。


    ……


    石閔收到劉知樂的信,是半月以後的清晨。


    一身甲胄的石閔正站在邊關的城牆上,看著東方那抹冉冉升起的朝陽,如鷹般的眸子裏,閃耀著征服大地的光芒。


    士卒呈上信件,石閔的嘴角微微上揚,目光裏的所有情緒被這片刻的溫和代替。


    每每如此,士卒心裏總會感歎。這個威嚴的將軍,眼神可怕得無人直視,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會如此溫和,溫和得比晨光還暖。


    忽然,他眉頭越蹙越緊,眼中漸漸布滿陰霾,真是比什麽時候都還要可怕。


    士卒嚇得腿軟。


    蒲庸拿起匆匆看過,也蹙了眉。


    “你有沒有覺得,她救下照月和白流沙,還將他們藏在同一個地方,是在找死?”


    “是。冷將軍這次處理的確實有些欠妥。”


    “那你覺得,這信,我該怎麽迴?”


    “殺了二人,以絕後患。”


    “她,不會聽的。”


    “那就寫給會聽的。”


    石閔一愣,看著蒲庸:“她會恨我。”


    蒲庸蹙眉,這個不可一世的將軍,居然開始在乎別人是否恨他了,真不知,是好是壞。


    “罷了。”石閔淡淡道:“去辦吧。”


    “是!”蒲庸走了幾步,迴頭問道:“將軍可會改變主意?”


    “不會。”


    “為何?”


    石閔頓了頓:“人,隻有活著,才有機會去恨。隻有除了她的後患,她才有機會活著恨我。”


    蒲庸敬畏地笑了,剛才那個不算,現在這個石閔,才是他的將軍。


    ……


    臘月的鄴城,雪花紛落。空氣中帶著的,除了寒冷還是寒冷。


    饑餓的人們,寧願餓時抓吃自家屋簷下的積雪,也不願踏出大門,凍死街頭。


    街上,好些鋪麵上了鎖,而積雪已然爬過大門,把那鎖也一並吞沒。


    劉知樂被白琉璃拉著,走過這蕭條的大街,又穿過幾條幽深的小巷,才到了城東的一處別院。


    一臉憤然的白琉璃輕輕推開院子,拉著不明的劉知樂緩緩走近廂房的窗格。


    “啊!嗯……白哥哥,白哥哥。”


    “小騷貨,我就喜歡聽你這麽叫我。”


    房裏,傳出照月一聲聲嬌吟和白流沙陶醉的話語,還有那肉與肉的撞擊之聲。


    劉知樂臉紅地轉過身去,和同樣滿臉通紅的白琉璃一起,悄然離開了那間屋子。


    才出了院子,白琉璃就氣憤地嚷道:“我說了,我不會騙你,你還不信!照月就是個狐媚子,不要臉!勾引我大哥。”


    “噓……”劉知樂的食指比在嘴前。


    白琉璃立時收聲,黑著臉跟著劉知樂迴到君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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