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


    “我不是...”


    “師傅...我真的不是妖...”


    沈慕瀾站在寒潭邊,潭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被鎖鏈禁錮,半個身子浸泡在潭水中,表情呆滯,麵上掛滿淚痕。


    她是誰?


    沈慕瀾想弄清楚她是誰,卻愈發頭痛。


    她蹲在地上,感受著天旋地轉,再一睜眼,她還站在潭邊,看到的卻是一堆人。


    那些人似乎看不到她,唐遇鈞也不在她身邊。


    那群人議論紛紛,一人小心翼翼對站在最前麵的黑衣男子道,“殿下,這潭水入不得啊,您看這周圍...”


    那人迴頭瞥了一眼,然後目光鎖定在位於正中央的石柱上,“不足為懼。”


    段恆?沈慕瀾湊近些看,果然是段恆,那...這是他中寒毒的經過?


    “主子!既然您非要為了她下這寒潭摘玉芝,那就讓明宇替您下去吧!”明宇一個起身就要往潭上跳,卻被段恆一把拉住往後拽。


    “我自己來。”段恆原地蓄力,借助潭邊石台,猛地向潭水中央跳去。


    就在快要夠到玉芝時,突然身體控製不住往下墜,明宇瞪大雙眼,“你們全部給我下寒潭,搭人橋!”對著手下指揮道。


    其他人相視一眼立即一個搭著一個跳下寒潭撐住彼此的身體。明宇踩在人橋上,迅速跑向段恆跌落的位置,伸手拉住段恆的胳膊,將他帶離水麵。


    “主子快走!”


    段恆出了水麵一刻,全身的水瞬間凝結成冰霜,他咬牙借力撲向石柱,一把摘下玉芝。


    “主子!”


    明宇扶住段恆安全到岸邊的時候,搭人橋的那些人已經再也起不來了。


    沈慕瀾蹙眉,段恆...


    “喲,還真讓你給摘到了,不過看起來,付出的代價不小啊。”門口突然衝進來一批蒙麵黑衣人。


    “你們是什麽人?五皇子在此,豈敢放肆!”明宇護住段恆,死死盯住來人。


    “找的就是你們五皇子,給我上,殺人搶玉芝!”


    段恆將玉芝藏在胸口,抽出長劍,搖搖晃晃地站穩身子,上前迎戰。


    “休想搶我玉芝!”


    刀光劍影,針鋒相對,段恆這邊人橋損失一半的人數,寡不敵眾很快除了他們二人都死光了,明宇和段恆均受重傷。


    為首的黑衣人走到段恆麵前,“交出玉芝,給你留個全屍。”


    “你休想!”


    “不自量力。”一刀對準段恆砍下,卻被明宇擋住,可是明宇根本打不過他們這麽多人,段恆剛剛被幾人砍傷,傷口處竟然感覺刺骨的疼,寒氣不停地往他血肉裏鑽。


    他單膝跪在地上,單手持劍插於地麵,另一隻手死死護住胸口的玉芝。


    黑衣人將明宇踹倒在地,一刀砍向段恆,段恆胸口被砍傷,衣服盡碎,玉芝掉了出來,他捏在手裏死死握緊。


    黑衣人輕笑一聲,“還護著呢,命都要沒了。”


    然後刀鋒對準他的手,“再不鬆手,你的手可就不長在你的胳膊上咯。”


    明宇在地上翻滾一圈,從段恆手中奪過玉芝,扶起段恆退到門口,“想要這個是吧?”


    他扔起玉芝往潭中拋去,“去拿去吧你們!”迅速轉頭就跑。


    眾人慌忙撲向寒潭接住玉芝,不少人撲空掉入寒潭,“救我!救我!好冷!”


    不消一會兒慢慢沒了動靜。


    沈慕瀾驚醒,大口大口喘著氣,剛剛的是夢?還是他們的經曆?剛開始那個女子又是誰?


    “卿卿,你醒了。”唐遇鈞端著藥碗推開房門。


    “我這是...”


    “應該是受那寒潭影響,你暈了過去。”唐遇鈞小心翼翼地給她吹涼碗中的藥,“來,趁熱喝了這個,能讓你身體暖和些舒服些。”


    沈慕瀾點點頭,抿了一口,立刻皺眉原路吐迴碗裏,“生薑。”


    “是,黑糖生薑湯,我親自熬得,不好喝麽卿卿?”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東西就是生薑!


    “不是,是我...”沈慕瀾看他神情有些低落。


    “沒事的卿卿,不想喝就不喝吧。”


    沈慕瀾咧著嘴,咬了咬牙,心一狠,又拿迴湯碗,眼一閉。


    她跟它拚了!


    “嗤”


    沈慕瀾睜開眼睛看著捂著嘴笑的唐遇鈞,笑什麽笑!


    “卿卿,你這幅表情好像要逼你喝毒似的,好啦,不想喝我下次給你煮別的湯,不加生薑的。”


    沈慕瀾感激不盡,“我想洗個澡。”


    小二在房間放了木桶,她這一路過來都沒有好好洗澡,這的風沙又太大,臉上身上全是灰塵,必須得洗一下了。


    唐遇鈞則要守在門口怕有歹人,沈慕瀾聽到噗嗤一下笑出聲,“你在屋裏吧,拿屏風擋住就好,你在門口人家反而懷疑你才是那個歹人了。”


    小二將木桶放好,加滿水,便退出房間。


    沈慕瀾在屏風後褪下衣物,緩緩進入木桶中,身影映射在屏風上讓屏風外故作矜持的唐遇鈞看了個仔細,他趕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於胸前,“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靜心養性,靜心養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還是感覺體內躁動不安,難以平靜,口幹舌燥的。


    這會倒也坐立難安了,站起來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深唿吸了幾次。


    “怎麽了?”沈慕瀾聽到些動靜。


    “啊,沒什麽,就,有點熱。”唐遇鈞微微扯開些領口,扇了扇風道。


    “哦?是嗎?”


    “是,是啊,不然呢,這西邊果然太熱了,受不了受不了。”


    沈慕瀾剛想說是不是想些不正經的了,忽然感覺胸腔陣痛,唿吸困難,口鼻不通,一大口鮮血湧出,體內有些什麽東西混作一團橫衝直撞,直接暈死過去。


    唐遇鈞聽到動靜感覺不對勁,“卿卿?你沒事吧?卿卿?”沒有得到迴應。


    他趕緊跑到屏風前麵,看到水中已經被紅色暈染,她嘴角還殘留鮮血。


    唐遇鈞瞳孔放大,趕緊將沈慕瀾從水中抱出,將她的衣服披在身上。


    “卿卿?卿卿,你別嚇我啊卿卿!”探了沈慕瀾鼻息,微弱。


    見怎麽唿喊她都沒有動靜,把她平放在床上用幹毛巾將她身上的水快速擦幹,然後把衣服給她穿好,蓋上被子,趕緊跑出去喊小廝叫來大夫。


    大夫趕到看到床上的人麵色蒼白,嘴唇微微帶著些紫色,就深感不妙,把脈後,臉色更沉了些。


    “大夫,她怎麽樣?”


    “令夫人這脈象極弱且亂作一團,乃是陰陽失調,極虛之象,麵色這般卻是有中毒的症狀。”


    “中毒?是何毒?”唐遇鈞震驚,怎麽會中毒,什麽時候中的毒?


    “她可是從什麽極寒的地方而來?”


    “正是,我二人從北邊冰山過來的,在到這裏之前還,去了寒潭。”


    “寒潭?難怪了,那寒潭聽聞極寒且聚集陰邪之氣,寒潭水還有毒,掉進去不需要一盞茶功夫就無法迴力了,若是能出來可能是中了寒毒。”


    “什麽?可是我二人皆沒有碰過那寒潭水,隻是去過那裏也會中毒嗎?”


    “這樣的話,應該是不會中那寒毒的。這若並非寒毒,其他老夫就不得而知,但能感覺的到此毒極其陰狠兇猛,觀脈象她中毒也有些時日了,老夫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屬老夫無能為力,還是盡快另尋高明吧。”


    “不是寒毒,那會是什麽毒,怎麽會這麽嚴重?”


    “若是別無他法,恐怕下次再犯病,就迴天乏術了,建議你還是盡早準備後...”話還沒說完,就被唐遇鈞兇狠的眼神嚇到了,趕緊退出房間,錢都沒收就跑走了。


    唐遇鈞實在想不通,這段時間天天與卿卿同吃同住,怎麽會中毒呢?


    這會沈慕瀾卻悠悠轉醒了,看到唐遇鈞眼眶通紅,就知道這下全暴露了。


    “唐睿。”


    唐遇鈞迴過神來,目光如炬盯的沈慕瀾心裏有些毛毛的。


    “是不是,我不發現,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瞞著我?”


    “我,”沈慕瀾這時候趕緊有些百口莫辯的感覺,“可能隻是剛從北邊到西邊,氣候變幻太快,水土不服罷了...”


    “水土不服會吐血嗎?”唐遇鈞眼神認真,聲音輕緩,卻能感受到他內心的害怕。


    “若是,若是我沒能發現,是不是我就連失去你了還什麽都不知情?”


    沈慕瀾深深閉了下眼睛,她知道這會估計說什麽都沒用了,本來隻想在最後陪唐遇鈞開開心心地四處遊玩一番迴來再消失,現在估計往後的日子都開心不起來了。


    “卿卿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他不該用責怪她的語氣去問她。


    沈慕瀾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沒事,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明天一早起來又會生龍活虎的。”


    唐遇鈞給沈慕瀾掖好被角,“睡吧卿卿。”然後走到院子裏,西部沒有什麽植物,院子裏空落落的像他此時的內心,他拿出驚瀾刃在院子裏揮動起來,揚起層層沙塵。


    他害怕,他太害怕了,他不能失去卿卿。


    到底為什麽會中毒,大夫說她其實早就中毒了,那,那次城樓上的血確實是卿卿的...


    唐遇鈞冷靜了一下,忽然又覺得明明是他的錯,是他沒能及時發現她受傷中毒,是他不夠關心她,是他沒有全心全意在意她,要不然,要不然怎麽可能發現不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唐遇鈞揮起拳頭一下一下砸在院子裏的石桌上。


    細想卿卿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沒事,她是從萬象國迴來後才會如此,段恆。


    是段恆下的毒。


    得不到卿卿,就要親手毀之。


    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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