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有“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這樣的刻板印象的,在所有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之中,若不是真的傷心了,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明顯看著身份不俗的大男人,又豈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落淚呢?


    陸明業的這一出,頓時就讓原本就偏向他和程氏的圍觀群眾們完全倒向了他們這邊。


    “為人子女,豈能連爹娘都不認?”


    “嗬,連爹娘都不認的女人,能是什麽好的?”


    “姑娘,一家人和和氣氣的豈不是更好?”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哪裏還能記父母的仇呢?”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做夢都希望我爹娘還在,你父母俱全反倒是不認!”


    “……”


    圍觀的眾人紛紛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陸無霜。


    見著事情確實如自己所料,陸明業和程氏隱晦地對視一眼。


    但下一刻,心中得意的兩人在目光掃到陸無霜時,都不由一滯。


    隻見著,陸無霜這會兒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空青搬過來的椅子上,不僅沒有在乎陸明業和程氏的表演,也沒因為圍觀群眾們的指責而有任何的動容,看起來,她甚至是將圍觀群眾們當成了猴兒來看的。


    陸明業和程氏無法理解。


    但大為震驚。


    陸無霜麵無表情地直麵所有人的指責,直到眾人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下去,她這才揚了揚眉。


    “都說完了?”


    “要是沒說完,你們還可以繼續的。”


    眾人麵麵相覷。


    在他們想來,在他們的指責之下,陸無霜應該掩麵自棄,為著自己的所作所為羞愧難當,再因為他們的勸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最後歡歡喜喜的與她的爹娘迴家才是。


    可現在這是……


    陸無霜的目光自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身上一一掃過。


    也不知為何,明明這些人都覺得他們說的沒錯,甚至他們是為了陸無霜好,但這會兒接觸到陸無霜的視線,卻一個個的都有些心虛地挪開了。


    陸無霜淡淡地道:“既然你們說完了,那就該輪到我了……”


    “他們說是我爹娘,你們就信了?那我還說你們都是我的好大兒呢,你們是不是該倒頭就拜?”


    “你們都是住海邊的嗎,管得都這麽寬?”


    “自己家的事整明白了嗎,就開始管別人的事了?”


    “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真希望將來你爹娘把你賣了的時候,你也能這麽想。”


    “那個做夢都希望爹娘還在的,你這個願望我現在就能替你實現了,喏,現成的爹娘在這裏,你趕緊帶著他們迴家享受父慈子孝的美好生活吧!”


    “……”


    一個人就將這麽些人都說得啞口無言。


    在後麵目睹了這一切的一眾儒生們,不由得在心裏暗暗吸了一口氣,都暗中慶幸現在與陸無霜對上,被她這樣一通輸出的不是他們。


    不過,讀書人之中本就有些迂腐之人是禮教的擁躉,這會兒就有人擰著眉頭開始批判起陸無霜來。


    “生恩大於天,縱是這位姑娘的爹娘有千般錯,她也不該不認爹娘!”


    “未免太過無情了些……”


    “就算她沒錯,但這種姑娘,真有人敢娶進門?”


    “……”


    怕被陸無霜懟,說話的幾名讀書人都壓低了嗓音,但這些話,卻是被劉延鬆清清楚楚地聽進了耳中。


    “諸位……”劉延鬆頓了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諸位在開口指責他人之前,還是該三思才是。”


    劉延鬆好歹也是與“陸無霜”定過親的,對陸家的情況自然知曉一二。


    程氏對“陸無霜”這個從小送去了成都府的長女疼愛有加,卻並不常提起從小長在身邊的“陸貴妃”,這一點劉延鬆從前也不是沒有過疑惑,但他那時也隻是想著,許是因為程氏對“陸無霜”心中有愧。


    直到恩榮宴那一日猜到了真相,往日種種浮上心頭,他才徹底解了惑。


    想想陸家的那些事,再看看如今陸無霜怎麽都不肯認陸明業與程氏,劉延鬆便也覺得這是有因有果,哪裏能怨得著陸無霜?


    真要說起來,陸無霜才是那個被全家苛待的人。


    劉延鬆感慨的同時,簇擁著他的眾人麵麵相覷之餘,倒也再沒誰多嘴了。


    畢竟,劉延鬆說的沒錯。


    陸無霜這時已經發現了身後的這一群讀書人,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若是這些人跳出來,她要怎麽給他們懟迴去的準備了,卻不想這些讀書人竟然意外的沉默了。


    雖然不怕這些人,但省些事自然是好的。


    陸無霜便也沒再留意劉延鬆等人,隻冷冷地看著陸明業和程氏。


    唇角微微上揚,陸無霜頗為諷刺地道:“陸大人和陸夫人,之前不是因為那外室和外室子鬧得如同水火嗎,如今倒是又夫妻同心了?”


    陸明業和程氏麵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他們之前確實鬧得視彼此為仇敵,但如今陸無煙“殉葬”了,陸無霜又得了攝政王的看重,陸明業原本安安穩穩地做著他的太常寺卿,前些日子卻是莫名就被人拿了錯處,攝政王親自批複直降四級,從正三品變成了正五品。


    夫妻倆都覺得,這定是陸無霜在攝政王那裏給陸明業上了眼藥。


    如若不然,誰都知道陸無霜是陸家女,還有誰會來為難陸明業?


    程氏雖然與陸明業鬧得難看,但再怎麽她也知道,她和陸明業是夫妻,隻要他們不和離,她的榮辱就與陸明業聯係在一起。


    在這樣的緊迫之下,從前的那點矛盾自然也就無足輕重了。


    夫妻倆一商量,他們也就隻剩下一個女兒了,還是一個得了攝政王看重的女兒,無論如何,都得牢牢將這個女兒抓在手裏!


    這不,好不容易打聽到了陸無霜的行蹤之後,夫妻倆就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了陸無霜的麵前。


    在他們想來,陸無霜能得攝政王的青眼,還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運道,定然不會想叫攝政王知道她與家人不睦,更不願讓攝政王知道她從前的事。


    拿捏著這些,陸無霜還能撇下他們嗎?


    說白了,陸明業和程氏出現在陸無霜的麵前,不僅是想借了圍觀群眾的勢來壓陸無霜,還想借著他們手裏捏著的陸無霜過去的經曆來威脅她。


    不得不說,為了讓陸無霜替他們未來的榮華富貴保駕護航,陸明業和程氏也是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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