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的日子終究是來了,而克洛依舊沒有等到艾格和蕾爾的旨意。在雷古斯苦口婆心的勸說下,他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趕到了葬禮現場。


    而因為國葬的緣故,今天伊芙特全部的場所都沒有營業,大家都自發的站在路兩旁,等待著棺木的到來。


    就這樣,長龍般的人海從皇宮一直排到了皇家墓園,對於這位帶領大家抗擊惡魔侵襲,久施良政的先王,他的逝去,上到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無人不悲傷欲絕。


    學校理所當然的也停課了,雷古斯左右無事,大清早居然練完劍之後就拿起一壺酒走進了溫泉。霧氣之中,斯克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去送先王最後一程,在這裏喝酒嗎?”


    飲下一小杯酒,雷古斯搖了搖頭迴答:“我也沒有臉再去送老爺子了,就讓他安心歸天吧。”


    “是像你父親一般的人吧?”斯克與這位先王接觸並不多,但是從他傭兵生涯聽來的消息,以及短暫的幾次見麵來說,洛蘭特確實是一位不錯的國王。


    雷古斯全身浸入水中,飄在水麵上,看著冬日的太陽,喃喃自語:“我又沒有爹,我怎麽會知道父親是什麽樣的?”


    “阿洛就挺像你爹的。”走入溫泉之中,斯克拿起雷古斯帶進來的酒,稍稍喝了一點:“哇,十年的陳釀啊。”


    側頭稍微看了一眼斯克手中的酒,雷古斯的記憶又迴到了數年之前:“那壺酒,是我打贏這棟宅子全部的人之後,老爺子送我的。隻是我一直沒怎麽喝過,到現在還剩一半。”


    “八年前的,不,第九年了嗎?”迴味著口腔中美酒的味道,斯克也逐漸陷入了沉思。


    經過一上午的行進,艾格終於一步踏入皇家墓地的門口,再接下來,他需要做的,隻有在棺木下葬之前,發表演講了。


    趁著整理衣服這微小的空檔,他對著自己未來的皇後詢問:“他甚至沒有出現在人群之中嗎?”


    蕾爾慢慢的搖了搖頭:“並沒有,使魔報告了,他現在為止都沒有出門,卡雷特宅邸除了先前進去一個女孩子以外,再無一人出去。”


    麵對艾格的話,一上午一個字都沒往外蹦的克洛反而先接茬了:“反正都決定把他扔出去了,現在又有什麽可後悔的呢?”


    身為皇後的蕾爾自然不會允許有人如此侮辱國王,她立刻出言製止了副手的無禮發言:“克洛!艾格的意思不是!”


    “沒事,蕾爾。”然而艾格卻抬起手阻止了妻子的發言,反而點了點頭認同了克洛的指責:“當我繼承王位的那一刻,就該明白的,無論是朋友還是家人,終有一天,我必須得在國家和他們之間做個抉擇,也正是如此,父親跑到了世界盡頭。而雷古斯能伴在我身邊五年,已經很值得稱讚了。”


    “哪怕如此,我也不想認同你所謂的取舍,艾格。準備好一會的稿子,時間不剩下多少了。”扔下了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克洛隨即轉頭離開了二人身邊。


    而麵對精靈賢者如此態度,艾格能做的不是出言挽留解釋,而是無力的垂下雙肩:“我好像被將來的宰相大人徹底的討厭了。”


    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蕾爾也隻能無奈的搖頭。薩格路斯並未特地設有宰相一職,千百年來都是精靈議會的首席們兼任,而蕾爾不久之後與艾格成婚,這份重擔自然要落在他的肩上,一直高坐象牙塔百年的克洛不知能不能應付的過來。


    “罷了,就讓追悼儀式開始吧。”艾格很快就從無力感中解脫了出來,他知道,眼前並不是站在這裏傷感的時候,門外還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這位黃金王。


    艾格挽著蕾爾的手臂走出這個小房間,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那份燦爛的笑容似乎可以驅散冬日的嚴寒,哪怕先前再怎麽悲傷、懊惱,身為王的他都是無法在眾人麵前露出這一麵的。這幾日,在父親棺木的旁邊,他早就將眼淚流幹了。


    看著棺木被工人們慢慢抬入陵墓的入口中,直至黑暗徹底掩蓋他們的身影,艾格的悼念詞也開始了:“我的父親,薩格路斯四十三代王,洛蘭特.薩格路斯是一個偉大的戰士,偉大的領導者......”


    “看起來,開始了,老爺子也躺進了那個華麗的大陵墓中了嗎?”聽著空中傳來的聲音,雷古斯撲騰著從水中站起來,他知道,從今以後,洛蘭特真的隻剩下一個念想了。


    斯克抬頭看著半空中突然出現的巨大人像,由衷的讚歎了一句:“不愧是精靈的國度,還真是盛大的葬禮呢~”


    在艾格身處皇家墓園念悼詞的時候,精靈法師們會施展魔法,將國王的聲音和身姿投射到各個地方。


    雷古斯倒是見怪不怪了,他離開水中,毫不在意的說道:“別看他這樣,其實隻要是逢年過節其實都會幹這種事,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老爺子在的時候每年都這樣,過幾天精靈節你還能再看見一次。”


    離開了浴場,雷古斯重新拿起劍,想要在院子中再練習一會,雖然表麵放下了,但是內心卻一直有著一陣莫名的煩躁感在侵擾著他,到底是因為頻繁出現的幻覺,還是先王的死,他卻一無所知。


    “啊!疼疼疼~”就這樣,揣著心思的他在自己家偌大的宅子中失神地走著,誰知在一個拐角處,卻好像撞到了一個人。


    看著坐倒在地捂著屁股的白發女精靈,雷古斯無奈的向她伸出了手:“唿~怎麽又是你啊?”


    “誒?雷,雷古斯老師!?”來不及扶住伸過來的手,諾艾爾驚得從地上彈起,連退了好幾步。


    雷古斯撓了撓頭,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眼前驚訝萬分的少女:“在我家遇上我有什麽問題嗎?”


    “不是,但是!”“走路慢一點,唯由她們的學習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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