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見南宮鈺並沒有提出告辭,便知他怕不是還有話要說?


    開門見山問道:“鈺兒可是還有事?”


    嗓音威嚴裏難得的一絲溫潤,顯然,對這南宮鈺這個譽王的辦事能力是認可且欣賞的。


    南宮鈺心尖一顫,幾分糾結裏,終是單膝跪地稟道:“啟稟父皇,張向一案,有新證詞證據,兒臣不敢擅自揣摩,呈請父皇定奪!”


    文帝聞言,難免又是疑惑又是好奇,邊抬手示意南宮鈺起身,邊威嚴赫赫道:“呈上來。”


    “是”南宮鈺應聲間,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折並一道……‘聖旨’


    對,就是一道明晃晃的,閃瞎眼驚掉人下巴的,幾分血淋淋的聖旨。


    文帝當下臉色就變了,卻還是穩著身為一國之君的風範,取了奏折邊打開邊不解問道:“鈺兒,這聖旨是?”


    一個臣子私采礦山的案子裏,出現了聖旨,這是幾個意思?


    “父皇,這是張向重傷昏迷也拚死護著的,並著幾封書信,兒臣感覺事態嚴重,這才來請父皇定奪。”


    說起這件事,南宮鈺這個譽王就感覺自己頭要禿。


    話說,押解張向進京,他是防著有人暗殺,卻沒想到,重傷的張向,臨了臨了,給自己爆了一把。


    可知,當時見到這封聖旨,對他的衝擊到底有多大?


    文帝一時問不出個所以然,不語,展開那聖旨看了看……


    赫然發現,上麵是以天子口吻下達的,讓張向秘密采礦的命令。


    關鍵是,下方還有玉璽加蓋。


    一字不差!


    他什麽時候下達的旨意,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扭頭望向福公公,福公公老臉驚詫的搖搖頭……


    這等砍頭的大罪,誰敢做誰做,他一個老奴才反正是不敢。


    文帝自然知道福公公不敢,隻是這聖旨明晃晃的杵在他麵前,又不是他下的,他哪裏能容忍有人偷梁換柱,挑戰天家權威?


    當即是壓不住的熊熊怒火,啪的一聲爆響裏起身,雙手撐著龍案,胸口劇烈起伏著……


    黑著臉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南宮鈺雖說也是沙場上混過來的,到底是攝於文帝這個君父的威壓。


    嘭的一聲跪地,不敢直視,隻勸解著:“父皇息怒!”


    怕文帝隨手高空拋物會誤傷自己,趕緊又補了一句:“父皇,那些信件……”


    您老看完了,再一塊兒發火也不遲。


    說起信件,文帝就有種不詳的預感,急急拆開一看。


    果然……


    暴喝:“福公公,你親自帶人查抄安郡王府,記住,一個角落也不許放過。”


    福公公心驚膽顫的,連連應聲,輪著老胳膊老腿,急匆匆的出了禦書房。


    帶人,查抄郡王府。


    心知肚明,不管事情最後走向如何,南宮安這個皇子,算是徹徹底底的廢了。


    南宮鈺半分不敢有多餘的表情,上前,捧了茶杯遞上,言語恭謹:“父皇,事情未明,您先消消氣。”


    文帝鷹般銳利的雙眼,幽幽掃了一眼麵前神色恭謹的青年,接過茶杯,淺淺的押了一口。


    緩了緩,又下了一道命令:“來人,請靖王入宮。”


    請龍嘯塵,南宮鈺一點都不驚訝,畢竟,他家父皇自來倚重靖王這個異姓皇叔,是滿朝文武和皇族共識。


    低調持重的靖王龍嘯塵,也從未有過任何越矩行為,這也是他身為異姓王爺卻始終聲望赫赫的主要原因之一。


    龍嘯塵也是有準備文帝會找自己的。


    隻是一眨眼功夫,不見了自家小徒兒,眼下裏有些冒冷氣。


    南木和北枝守在臨風閣外,大氣不敢出,整個是一個裝死的狀態!


    誰也不敢湊上去找抽。


    可宮裏來了小公公,哪裏能置之不理的,管家領著過來時,南木快速開溜:“北枝,你帶公公去請主子,我去套馬車。”


    北枝:“……”套你大爺的。


    好兄弟,果然是自己兩肋對方插刀。


    小公公不知內情,催促:“大人,陛下還等著呢?”


    你在這齜牙咧嘴的,不去請靖王爺,是鬧哪樣?


    北枝沒法,硬著頭皮入閣,堪堪一句:“主子……”


    抬眸掃來的男人,差點就能將他冷凍當場。


    溜直了舌頭,頂著壓力趕緊說道:“主子,宮裏來人了,說是陛下請主子即刻入宮。”


    心,沒出息的,撲通撲通的……


    北枝覺得,要麽自己被主子拍出閣去,要麽心跳出胸膛去。


    橫豎都是個‘死’


    氣氛莫名的緊張裏,榻上男人起身,冷冰冰兩字:“更衣”


    北枝卻覺得,天籟之音……


    手腳麻利的取了朝服,穩住想要哆嗦的手,侍候著氣場三十八米的皇叔大人更了衣。


    恭恭敬敬的送上了馬車,熱淚盈眶的看著駕車遠去的南木,帶走了深秋的‘寒’


    一路穿過龍尾道的龍嘯塵,眼下入了禦書房,見禮,落座,一氣嗬成裏,福公公堪堪迴宮。


    龍嘯塵不用看都知道,文帝此刻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畢竟,一個皇子府中私藏龍袍,私刻玉璽,勾結朝中大臣,養著為數不少的府兵暗衛,假傳聖旨,無惡不作。


    這般作為,何異於在天子臥榻之上安睡?


    南宮鈺不用說也是愕然的,身為皇子,對龍椅,對權勢都是有野心的。


    可這般野心,委實是有些驚到他……


    人不可貌相,沒想到,素日看起來還算老實的南宮安,居然是隱藏最深的,最不老實的那一個。


    臉黑如墨的文帝,捂著胸口忍了又忍,才堪堪忍住一口黑血噴薄的衝動。


    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開口:“禦弟,你也看看……”


    龍嘯塵哪裏不知道,文帝這是想要找個人確定南宮安的罪行?


    頷首應聲,起身,一樣一樣的查看了一番,包括南宮安假傳旨意,同湖州府知府張向的那些個書信往來。


    心下,對自己手底下的辦事能力,卻是很讚同的。


    不得不說,這些證據,偽造的很是逼真,細節到書信的做舊,字跡的模仿等等。


    可以說是無一絲破綻!


    完美的如同那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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