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的時候,輪到秋秋上去表演了。


    這一場小幼崽的戲是在雨幕裏麵,是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拖著撿迴家裏去。、


    導演連台詞都沒有給秋秋。


    叫秋秋按照真實的自己,對這種情況作出反應。


    導演李江紅手裏麵本來是有著這一幕戲的台詞的,隻是導演總是覺得這些台詞說出來,就少了些靈氣。


    也許由天命“歡歡”自己來演的話,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


    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和氛圍。


    李江紅從不啻與嚐試。


    盛秋秋輕輕的揚起自己的小腦袋。


    換了衣服的小幼崽穿著有些長了的衣服,她小小的手努力的卷著自己的袖子,


    濕噠噠的雨弄濕了袖子,小幼崽往外麵走了兩步。


    一腳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


    好像.....是個人。


    秋秋飾演的歡歡,抬起了茫茫然又慌亂的低下了頭。


    女孩兒臉上還帶著雨霧留下的水漬,她不合身的衣服顯得歡歡更加的小,尖尖潤潤的下巴,漂亮的小臉,還哪怕纏繞了布,在黑夜的雨霧中,仍舊漂亮的一塌糊塗。


    “你,還好嗎?”


    女孩兒低著頭,她的小手攥著人的衣袖,她非常用力的晃動著,細細軟軟的聲音在雨霧裏麵,連同著這雨也多了幾分溫柔朦朧。


    歡歡抿緊了自己的嘴唇,她不想管別人的,哪怕她穿的很幹淨,可歡歡知道,自己並她不是富裕家庭的孩子。


    她能管好自己已經很好了。


    再多一個人的話.....


    見著人不答聲,可鼻尖縈繞的血液的味道越來越濃。


    在這麽下去,這個人會死的。


    可要是管了的話,這個人要是欺負自己怎麽辦?


    她隻是個小孩兒,大人哪怕是受了傷,也隻是揮揮手的功夫,就能弄死自己。


    女孩兒潤潤的手腕顫抖了,


    歡歡心裏很躊躇,可是小孩兒大底還是善良多於壞的,歡歡抿著自己的嘴唇,小聲的說道:“我,我沒有,救你哦!”


    “我隻是,給你,歇個腳的地方。”


    “你好了,就走!”


    “不可以,欺負我!”


    “要是有壞人,你要趕跑!”小孩兒心裏麵還是害怕的,她躬著自己的身體,聲線有些顫抖。


    歡歡活的已經好辛苦了。


    這個人,不能把麻煩帶給歡歡!!


    廢了好大的勁兒,緩緩終於把這個人給拖到了房子裏麵。


    巨大的動靜以及刻在骨子裏的警惕,讓昏迷中的男人驟然睜開那雙遲鈍的眼。


    眼裏有著如狼一般的殺氣,那怕細細密密的雨珠,粘連著眼睫,讓視線都變得模糊。


    他憋著氣,調動著最後一絲內力,望向這個挪動著他的人,


    在格外模糊的視線裏麵,隻能見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兒。


    她很幹淨,像是一朵梔子花,一隻絨絨的翅膀濕潤的幼鳥。


    那樣脆弱。


    像是一掐就死了。


    手裏的勁兒鬆開,


    男人再次垂下了眼。


    小孩兒歡歡卻泛起了難。


    她微微皺眉,抿著粉嘟嘟的嘴唇,有些蔫蔫又為難,


    “拖...拖不動。”


    這人,好重!!


    救不了一點。


    要不還是讓他死了吧?


    細細密密的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小孩兒拿著自己的傘,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終於還是動了下自己的身體。


    她從屋子裏的小倉庫,扒拉了好久。


    才扒拉出一件大大的鬥笠。


    又是拖又是拽。


    緩緩把人挪到了門口的位置,又噠噠噠的抱了很多稻草,


    最後,她摩挲著給自己拽到了屋簷下的男人,披上了鬥笠。


    幹枯的稻草,也全部費勁兒的蓋到了男人的身上。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歡歡真棒!!”


    小孩兒氣喘籲籲的,蒼白的臉也染上了血色,頭發被木簪攢起,她唇瓣彎彎的說著話,抱起的稻草連腦袋上都掛著。


    看起來狼狽又可愛。


    滴滴答答的雨中,小孩兒的笑,帶著點可愛的小得意。


    “哢——”導演說著哢。


    一邊鼓起了自己的手掌,笑著稱讚的說道:“太棒了!!”


    生活給了三歲多點的歡歡,很多挫折。


    卻還沒磨滅此時歡歡的純良。


    導演愉悅的說道:“下一場,下一場。”


    他嘴裏麵說著下一場,下一場,手裏麵親自拿來的毛巾搭在小孩兒的額頭上,“有沒有覺得冷啊?”


    “已經給你倒好了溫開水。等會兒你快點去把衣服換了,不要著涼了!”


    導演關切的話隨之落下。


    幹燥溫暖的毛巾遮住頭頂,秋秋被雨淋過一些,哪怕是現在這個春夏之際,秋秋仍舊還是會覺得有些冷的。


    她打了個噴嚏之後,拿著毛巾揉了揉自己的小腦袋,隨後微微彎著自己的眼眸,乖乖巧巧的點頭應聲:“好!”


    晚上八點,盛青周這次來到了林家。


    林家這邊給厘老頭委托的任務,也是看看治療自己家的孩子。


    他推開了門,裏麵是個年邁的老人,還有兩個小孩兒。


    老人顫巍巍的招著手,那個大一點兒的女孩兒也不夠七八歲的樣子,扭過頭後,她哭著說道:“你,你就是那個爺爺說的,治療邪症很厲害的那個人吧?”


    “你快看看我弟弟阿南,嗚嗚嗚,他都快睡了一天了!還有,還有阿南的臉上也長了這個東西!”


    “我的弟弟還這麽小!”


    她淚水漣漣,六神無主的說話。


    旁邊的老人是個瞎子,隻能縮迴招招的手,又摸索著摸了摸自家小孩兒的腦袋,“別哭。別哭。會好起來的。我們遇到來了大師會救好他的。”


    盛青周看著這祖孫三個人,他微微垂著眼眸,看向床上的那叫做阿南的小男孩兒。


    他的年歲很小,看起來就和秋秋差不多大。


    厘老頭說過的話,再次從盛青周的腦海裏麵劃過。


    麵具蓋著盛青周的麵容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看再說吧。”他語氣溫和,在這樣焦灼有些背陰的房間裏麵給人帶上了安穩感。


    女孩兒的情緒終於好上了一些。


    她忐忑的看著眼前帶著麵具的大師走上前來。


    盛青周看著床上的人。


    男孩的臉上有著許多的黑色的花紋,就像是什麽東西的方式,從氣息上麵來講,小孩兒的唿吸也很輕微,像是很快就要不行了的樣子。


    盛青周碰了碰小孩兒臉上的臉上,一種灼熱感瞬間就從指尖燒住。


    果然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在吞噬著小孩子身上的生機。


    盛青周微微的抬起自己的臉,遙遙的朝著某個方向看去,


    在那裏似乎有著什麽看不見的陰雲凝聚在一起。


    盛青周低下了自己的頭,收迴自己的手。


    森冷的紅繩從指尖鬆鬆墜落,盛青周平靜的說道:“他快死了。”


    “什麽?”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那個爺爺說,你是這個圈子裏麵最最厲害的人,如果你也救不活我的弟弟的話,那我也不知道該去找誰去救我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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