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落在秋秋耳邊的,落在秋秋心底的。


    最終還是那一句溫和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謝謝話語。


    她她腦海裏自動的勾勒出說出這句話的盛青周,臉色是冷的,眼底是冰的,就連一句謝謝,也是敷衍又客氣的。


    公寓裏麵,小小一隻的小幼崽,像是被風霜雨雪壓垮了秧苗。


    她蔫耷耷的,幹巴巴說道:“那哥哥,我睡覺,覺啦。”


    秋秋說完轉過身,就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盛青周看著秋秋離開的方向,他正要下意識的追過去的時候,盛青周驀然就停滯下自己的腳步。


    他神色莫名的盯著纏繞指尖的紅繩,盛青周深邃如墨的眼半耷拉,那唇邊一直溫和掛著的笑慢慢收斂,盛青周眼神晦澀。


    自己的注意力是不是在秋秋這個家夥上放太多了?


    盛青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隻有餘光掃到小幼崽進入房間的過程。


    在人影徹底的消失在眼前之後,


    鈍痛的心口令盛青周一圈又一圈的反複纏繞在指尖上,


    那本來想沾染在唇邊的蛋糕,最後還是被盛青周放到了一邊。


    小小的小雛菊蛋糕,散發著甜甜的蛋糕香氣。


    秋秋步履匆匆的朝著自己的房間奔去,難過的情緒從抿緊的嘴角透出。


    她隻要想一想自己這麽親近的人,到最後都沒有伸出手給自己一個擁抱。


    沒有給受了委屈的自己一個擁抱。


    秋秋真的好難過。


    秋秋以為,二哥和自己變得很親近了。


    秋秋以為二哥,會像是三哥那樣捧著哄著笑著對著自己。


    小幼崽迴到了臥房後,之前竭力克製的情緒再也克製不住,像是傾瀉的洪水滾落。


    盛秋秋眼裏堆著的淚水滾滾的落下。


    她隻是安靜的哭著,就連聲音也是憋著的。


    這隻受了傷的雀兒,磨蹭的摸了個枕頭,跟著像是一隻小鳥一樣,把自己的腦袋塞了進去。


    沉甸甸的感覺壓在腦袋上,秋秋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隻是眼底的淚痕未幹。


    半個小時後,盛青周從外麵走進來,來到床前。


    看著小幼崽把自己的整個小腦袋都藏在枕頭下的行為,盛青周的眉梢微微動了下。


    盛青周輕輕取走小幼崽頭上的枕頭,隻見到小幼崽的嘴唇和臉頰都枕著符紙上麵,眼裏紅彤彤的一片,盛青周看了一眼那被淚水濡濕已經失去效用的符紙。


    盛青周轉過身出去,十多分鍾後盛青周拿著溫熱的毛巾敷著秋秋哭紅的雙眼。


    盛青周知道這要是不敷一下的話,第二天兩隻眼睛肯定會腫脹成小核桃。


    等敷完之後,見著差不多了。


    才又心思想其他的東西。


    想著秋秋那紅腫脹脹的雙眼,盛青周唇邊克製的笑了下。


    很快又是針紮般的感覺細細密密的紮入心口深處。


    盛青周微微怔然。


    他腦海裏麵遲鈍的思緒像是被洪水衝刷,給了一大片的清明。


    盛青周像是突然驚覺了自己都做了什麽似的,一顆微微泛熱的大腦瞬間就冷卻下來。


    他在做什麽?


    他在給一個曾經不願意親近的小孩兒,一個令自己不喜歡的小孩兒,擦眼睛。


    也會為著她的情緒各種的起伏。


    盛青周迴想著這段時間自己做的事情。


    給秋秋畫好的平安符,有在定期更換,還有給秋秋準備好的鑰匙,以及那個專門為了秋秋而特意定製的導盲杖.....


    盛青周又低著頭看了看秋秋,看了看手中的毛巾。


    刷的一下。


    手裏麵的毛巾滾落到了裝水的溫熱盆子裏。


    他緩慢的走出房間,沒有迴到。


    他走到了沙發上坐著。


    盛青周反複的擺弄著自己手中的紅繩,心口尖銳的疼痛沒有讓盛青周皺眉,他眉眼仍舊溫和。


    隻麵色多了蒼白,沒有血色的唇瓣令盛青周看起來有些虛弱。


    他扭過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蛋糕一眼,最後再次看了垃圾桶一眼。


    盛青周的視線頓住。


    那個蛋糕哐當再次被盛青周扔到了垃圾桶裏。


    隻是盛青周的指尖觸碰到了小雛菊蛋糕的花瓣上。


    瘦長的指尖沾染著黃白色的奶油,白色的燈光下,奶油粘稠。


    盛青周站在了燈光下,周圍蒙蒙的光,令盛青周冷白的臉也泛著冷,光卻照不進盛青周的眼底。


    無人所待的客廳裏,周身冷意的盛青周微微啟唇。


    那一點沾染的奶油被緋若海棠的薄唇一抿,


    黃白的奶油在豔色的唇邊,他閉眼舔舐過,舌尖薄紅。


    轉眼之間,如蛇經過,那一點奶黃已經消失。


    指尖仍舊幹淨。


    盛青周睜開了眼,眼眸溫和,神色平靜。


    還想好好活著,自己還是不要有這麽多的情緒的好。


    也沒有人值得自己這麽做。


    他也不喜歡脫離掌控的事情。


    盛青周拿出濕紙巾,一點又一點的把自己的手給反複的擦拭幹淨。


    等做完之後,盛青周去浴室又洗了一遍澡。


    鏡子裏模糊了神色,隻在偶爾滑落的水珠裏能夠看清盛青周的背部靠心髒處,那紅痕如兵器利刃穿過的胎記。


    習慣性半夜醒來喝水的盛青周,喝完習慣性的看了眼秋秋。、


    結果看到之前已經哭完的小孩兒,又很委屈的把自己縮成了一團,整個小隻的縮在被褥裏麵。


    小幼崽再一次被夢魘住了。


    盛秋秋做夢了。


    在漆黑的看不見的地方,她看到了一陣光亮。


    秋秋往前麵走去。


    便見到有個男人倒在了自己的麵前,他的身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盛秋秋看不清他的樣貌,就連身上穿戴的衣服服飾也看不清楚,可一種巨大的悲傷籠罩在京都盛秋秋的身上。


    她想掙脫,卻掙脫不得。


    那顆心被大石仍舊死死壓下。


    壓的秋秋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微微睜大自己的眼眸看著眼前的所有事情。


    好難過,好難過。


    明明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怎麽還是會這麽難過。


    可秋秋的意識很清明,她在清楚不過的知道,這是一個夢。


    可怕的是,明明知道,卻仍舊沉淪的難過。


    盛秋秋以前夢魘的時候,夢到的都是單純天真秋秋所經曆過的事情,難得的這一次既不是那個秋秋的,也不是自己的。


    像是一場模糊的畫卷。


    裏麵住了一個水墨淡去的流血之人。


    盛秋秋看著這個流著血的男人,眼裏還是在啪嗒啪嗒的淚流不止。


    夢外,盛青周看著哭的不止的小孩兒,靜默很久後。


    他再次拿了一張新畫符紙的小孩兒。


    望著漸漸平息下來的小孩兒,盛青周想著:


    可真是,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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