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感覺自己後腦勺的傷口應該又裂開了。


    因為那裏是鑽心的痛。


    “蘇沐!”


    顧言鶴很快抱起她,“再忍忍,會沒事的。”


    他的手心感覺到溫熱。


    他知道這是從蘇沐身上流出來的血。


    寧禾站在原地看著顧言鶴的所有的動。


    但顧言鶴抱著蘇沐經過的時候。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是顧言鶴卻徑直掠過。


    仿佛她這個人是不存在。


    十分鍾之後,醫院的頂尖醫生再次聚集在一起。


    林浩匆匆忙忙趕來。


    來到之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臭小子,看個人都看不住。”


    他抬手就打在顧言鶴身上,“她剛做完腦部手術就讓她從樓梯上摔下去,我看你是不想要她的命!”


    顧言鶴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眼底都是自責。


    的確是他沒看好蘇沐。


    “好了爸,三哥也不想的。”


    後麵趕來的林晨拉了一把林浩,“還是先看下小嫂子的情況吧。”


    走廊裏一片安靜。


    顧言鶴靠著牆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那張平日裏肆意鬆弛的臉此刻都是落寞挫敗。


    “她怎麽樣了?”


    林驍小跑過來,急促地詢問道,“怎麽又出事,你到底是怎麽看著她的!”


    他上前揪住顧言鶴的衣領,質問道,“如果沒本事保護好她,當初又為什麽要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顧言鶴一把推開林驍。


    “當初是你不要她,將她視為可有可無的存在。”


    顧言鶴的眼神都是厭惡,“現在裝什麽深情。”


    “手術室門口禁止喧嘩。”


    路過的護士看了眼兩人。


    趕過來的周政安上前站在兩人中間,“現在不是你找事的時候。”


    這話自然是對林驍說的。


    隨後他便轉身看著顧言鶴。


    “三哥,到底是誰推的?”


    他的話提醒了顧言鶴。


    “人我已經抓住了。”


    林驍餘光掃了眼準備離開的顧言鶴,“關在了別的地方。”


    顧言鶴停下腳步,“你怎麽知道是寧禾苗?”


    林驍也沒有隱瞞,“昨天我就看見寧禾了,隻是沒在意。”


    他低著頭,心裏是後悔的,“隻是迴去之後才想起這件事。”


    如果,如果他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


    也許蘇沐現在就不會躺在手術室了。


    “人關在哪了?”


    顧言鶴低聲道,“人,我要了。”


    “三哥,還是先等嫂子手術做完吧。”


    周政安遲疑了一會,“如果有什麽緊急的情況也可以第一時間做決定。”


    他說的話不算隱晦。


    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


    如果蘇沐情況緊急下病危通知書的話。


    是需要家屬簽字的。


    顧言鶴臉色隱忍。


    最後在走廊的長椅坐下來。


    “爸爸……”


    顧知鳴慢慢朝著這邊走過來。


    眼神疑惑。


    他走到顧言鶴身邊,“蘇蘇呢?”


    手裏的飲料被他高高舉起,“她說會在病房等著我迴來的。”


    顧言鶴低頭看著他。


    責怪的話說不出口。


    “知鳴,來叔叔這。”


    周政安生怕顧言鶴將氣撒在顧知鳴身上。


    “我們安靜點。”


    顧知鳴似乎猜到了什麽,“護士姐姐說,蘇蘇被人推下了樓梯,是真的嗎?”


    周政安低頭看著仰頭看著自己,眼眶有些濕潤的顧知鳴。


    一時間有些不忍心告訴他。


    “我……”


    “你不用說了,肯定是真的。”


    顧知鳴一瞬間失落下來。


    好一會之後,責怪道,“都怪我,如果我堅定一點,不讓蘇蘇一個人留在病房就好了。”


    說著說著,他眼角大滴大滴眼淚掉下來。


    “都怪我……都怪我……”


    顧知鳴的哭聲在走廊徘徊。


    “知鳴,不是這樣的。”


    他沒想到顧知鳴會責怪自己。


    “這跟你沒關係……”


    “安靜。”


    對麵的顧言鶴掃了眼抽泣的顧知鳴。


    “要是跟你有關係,你現在早就被我踹出去了。”


    他話音剛落。


    走廊的哭聲戛然而止。


    顧知鳴看了眼顧言鶴,隻能憋著自己的哭聲。


    走廊再次陷入沉默。


    顧言鶴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到了後半夜,等來的是病危通知書。


    林晨眼神疲憊走出來。


    將通知書遞給顧言鶴,“三哥,簽個字吧。”


    顧言鶴低頭看向通知書。


    最後安靜在上麵簽了字。


    顧知鳴已經被唐玉接走。


    對麵的周政安和林驍都看見了他簽字。


    但是彼此都默契地沒開口說什麽。


    三人在走廊坐了一晚上。


    早上八點半,手術室的門重要打開。


    眯著眼休息的顧言鶴立馬睜開眼。


    “怎麽樣了?”


    他立馬上前,看著第一個出來的林晨。


    林晨抿著唇,不敢看顧言鶴的眼睛。


    “說話!”


    顧言鶴第一次感覺到慌張。


    “到底怎麽了?”


    “我們盡力了。”


    林晨鼓起了勇氣,才敢將這句話說出口,“實在是傷得太嚴重了。”


    蘇沐腦部的傷口再次裂開。


    他們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腦出血是很嚴重的事情。


    而蘇沐,是腦出血加顱骨破裂。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顧言鶴雙手揪住林晨的衣領,“你剛剛說什麽,重複一遍。”


    “三哥,你冷靜點。”


    周政安上前,拉開顧言鶴的手。


    “我們都冷靜點。”


    林浩這時候從裏麵進來。


    看著外麵混亂的一幕。


    重重地歎了口氣。


    “林叔!”


    顧言鶴鬆開林晨。


    站在林浩麵前。


    “言鶴,我們真的盡力了……”


    林浩抬手拍了拍顧言鶴的肩,“這次我也無能為力。”


    一向沉穩的顧言方寸大亂。


    他快步衝進去裏麵。


    一眼便看見了心電圖上的一條平直的線。


    “蘇沐!”


    他跪在病床前,看著蘇沐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臉色蒼白得讓人心慌。


    “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對不對?”


    顧言鶴抬手輕輕落在她臉上,“知鳴和念念都在家等你呢。”


    一旁的人看著顧言鶴這副模樣。


    心底歎息。


    “死亡時間,北京時間5月13日八點四十分零3秒。”


    “她沒死,滾出去!”


    顧言鶴嘶吼著,“她沒死!”


    周政安和林晨想要上前。


    但是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你肯定是在怪我剛剛沒有陪你……”


    顧言鶴聲音哽咽。


    放在蘇沐臉上的手不敢用力。


    “現在隻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手術室響起男人的哭聲。


    哽咽聲嘶啞且悲傷。


    “蘇沐,你醒過來……我求你了,快醒過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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