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蘇沐隻是遲疑了一下,沒有迴頭。


    她的這個反應,在周政安眼裏,就是默認。


    “所以,大伯舍命救你的原因。”


    他停頓了一會,“你也早就知道了?”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蘇沐從窗外收迴自己的視線。


    看向周政安,“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我……”


    他向來不是囉嗦或者婆媽的人。


    但此刻,他的確拿捏不了自己是不是該說這些話。


    “還有你不敢說的話?”


    蘇沐揶揄道,“怎麽還越活越過去了。”


    顧政安淺笑出聲,“你倒是越來越伶牙俐齒。”


    蘇沐配合著笑了笑。


    房間裏麵安靜下來。


    蘇沐深深地吸了口氣。


    主動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我知道自己和他的關係,卻還是當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嗯。”


    周政安不解地看向她,“難道你真的不想跟自己的親生父親相認嗎?”


    “親生父親?”


    蘇沐重複了一遍,“我跟他除了有一層的血緣關係,還有什麽?”


    “這……”


    周政安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


    最後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她所說的話。


    “我之前也想過,大大方方跟他相認。”


    蘇沐說起這些,臉色平靜。


    “但是,相認了,我爸怎麽辦?”


    她口中提到的,自然是蘇大強。


    “這不衝突。”


    周政安上前一步,“難不成蘇大強還會阻礙你們相認不成?”


    “就是因為不會。”


    蘇沐看著他好一會,“所以我才不能這麽自私。”


    蘇大強為了她,可以舍棄一些東西。


    但是自己卻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


    周政安在一旁沉默著。


    但他還是想幫周尋爭取一下。


    “大伯他找了你大半輩子,無法就是想彌補。”


    周政安說道,“你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嗎?”


    “在聊什麽?”


    顧言鶴端著一杯溫牛奶進來。


    走到蘇沐身邊,“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事要忙。”


    蘇沐點頭。


    周政安看著兩人的互動。


    也猜到了蘇沐現在不想跟自己說周尋的事情。


    “我先走了。”


    顧言鶴點頭。


    等周政安離開病房之後。


    他看向低著頭的蘇沐,“聊得不開心?”


    蘇沐沒點頭,也沒搖頭。


    隻是安靜地喝了口牛奶。


    她低著頭,顧言鶴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在想什麽?”


    顧言鶴這一次並沒有順著她的意思。


    單手捏住她的下巴。


    “不想告訴我?”


    “不是。”


    蘇沐搖頭,“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她重重地唿出一口氣。


    “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


    蘇沐看向他,眼底有一絲的迷惘。


    “小傻瓜,”


    顧言鶴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


    “怎麽又忘了。”


    蘇沐安靜地看著他。


    好一會之後才想起。


    類似的問題她已經經曆過。


    顧言鶴也已經給過她答案。


    “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顧言鶴蹲在她身邊,“你著急趕迴去,不就是這個原因?”


    蘇沐拉著他起來。


    然後窩在他懷裏,“我對不起他。”


    蘇沐靠在他懷裏,內心逐漸變得平靜。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遇到這事。”


    顧言鶴抬手,動作很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這不是你直接造成的。”


    顧言鶴的聲音沉穩,但是卻有平日裏沒有的安撫。


    “而且我相信,他會因為保護到你而感到慶幸。”


    蘇沐臉上都是苦澀,“他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遭這樣的罪。”


    顧言鶴安靜的聽著。


    蘇沐說完之後。


    他才說道,“你還有補救的機會。”


    顧言鶴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如果你覺得愧疚的話。”


    蘇沐一直窩在他懷裏。


    看著窗外的月亮發呆。


    *


    “三哥去警察廳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十一拎著保溫盒進來。


    蘇沐剛洗漱完。


    走到沙發上坐下,“你怎麽沒去?”


    “三哥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讓你一個人呆著了。”


    十一將白粥倒出一碗放在蘇沐麵前,“生怕你出事。”


    蘇沐看著茶幾上冒著熱氣的白粥。


    突然想到了艾文說的話。


    “他那天,為什麽選擇那條路。”


    她的音量並不大。


    但是十一還是聽清了。


    “三哥他,自始至終都很堅定將你放在第一位。”


    十一坐在了她對麵。


    “那天我告訴他那條路是絕路,但是知道艾文帶著你走上那條路,他便毫不猶豫地跟上。”


    說完,十一忍不住感慨道,“有時候我在想,你身上到底有什麽是值得三哥這樣付出的。”


    蘇沐端起那白粥。


    小口小口的喝著。


    “最後,我也沒想到原因。”


    十一釋懷道,“可能,沒有理由,隻是因為你是蘇沐,僅此而已。”


    蘇沐低著頭。


    很快便將一碗粥喝完。


    “蘇蘇!”


    顧知鳴小跑著進來。


    顧廷琰跟在後麵。


    “爸。”


    蘇沐站起身,朝著顧廷琰微微頷首。


    “坐下吧,不知道的以為我苛刻對待病人呢。”


    “爺爺,你怎麽跟爸爸一樣,不會好好說話?”


    顧知鳴雙手叉著腰,說道,“你直接說蘇蘇身體沒好,不用站著不就好了嗎?”


    一旁的十一沒忍住,被顧知鳴的模樣逗笑。


    顧廷琰神色微微尷尬,“臭小子,說什麽傻話。”


    “切。”


    顧知鳴放下自己的手,“也就奶奶能治你愛麵子的毛病。”


    他說完便走到了蘇沐邊上坐。


    “蘇蘇,我給你剝桔子。”


    說著便從水果盤裏麵拿出桔子。


    “準備什麽時候迴去?”


    顧廷琰沒指名道姓,但蘇沐知道是在問她。


    “言鶴說,等警方那邊不需要配合了,就迴去。”


    她知道,顧廷琰拉不下麵子問顧言鶴這個問題。


    所以也不奇怪他來問自己。


    “也好。”


    顧廷琰低聲道,“你媽也一直在嘮叨,整天都擔心。”


    蘇沐點了點頭,“這次是我不懂事,迴去之後會跟媽道歉。”


    顧廷琰斜了她一眼,“跟那小子一個樣,說著道歉,下次還是照樣犯。”


    蘇沐抿抿唇。


    “不是說有事要忙?”


    顧言鶴一進來,便坐在了蘇沐邊上。


    “怎麽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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