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晚才迴來?”


    唐玉站在客廳,看著手臂掛著西裝外套的顧言鶴。


    他臉上掛著疲憊,唐玉看出這一點,所以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剛剛……”


    “媽,我有些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他說著便往樓上走。


    如果放在平時,唐玉可能就讓他上去了。


    但是這次並沒有,她上前,衝著顧言鶴的背影喊道,“剛剛小沐暈倒了,醫生說,找個時間帶她看看心理醫生。”


    顧言鶴上樓的腳步停下,轉過身看著樓下的唐玉,“心理醫生?”


    唐玉嗯了一聲,“我們都隻關注小沐的身體,卻沒有關心過她的心理問題,流產對一個女人造成的傷害,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房間裏麵,蘇沐安靜地躺在床上。


    顧言鶴進來的時候,聽到蘇沐細碎的聲音響起。


    他微微皺眉,將外套丟在沙發上便走上前,蹲坐在了床邊。


    “孩子……媽媽不是故意不要你的……你不要哭……”


    這些話落在顧言鶴耳邊,帶著重重的力道,砸在他心上。


    “別走……孩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蘇沐的聲線逐漸降低,但是眼角卻滑下了淚珠。


    顧言鶴抬手,輕輕擦拭著,他低頭看著蘇沐的眼底,充滿了內疚。


    但是並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這個意氣風發的顧氏總裁,為了愛人落淚的一麵,終究隻有他一人知道。


    隔天一早,蘇沐醒來的時候,便感覺到了不對。


    身旁的氣息很濃重,她側過臉,便看見了低著頭注視著她的顧言鶴。


    “你怎麽……”


    因為剛起來,所以蘇沐的聲音帶著嘶啞。


    “不用去公司嗎?”


    她坐起身靠在床頭,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


    顧言鶴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樣,蘇沐疑惑地問道,“怎麽這樣看著我?”


    “昨晚怎麽睡這麽早?”


    “昨晚?”


    蘇沐念叨了一聲,“洗完澡之後想著在床上躺一會,沒想到睡著了。”


    她平淡的說著,卻發現顧言鶴臉上的神情更加的奇怪。


    正準備問的時候,顧知鳴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蘇蘇!”


    顧知鳴穿著一身紅色的卡通睡衣,站在兩人麵前的時候還有些拘謹。


    蘇沐知道他是在害怕顧言鶴。


    抬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可以上來。”


    顧知鳴先是看了顧言鶴一眼,發現他沒有阻止,便手腳靈活地跳上了床。


    “蘇蘇,你昨晚為什麽躲在衣櫃裏?”


    “嗯?”


    蘇沐低頭看向他,“什麽衣櫃?”


    “就是……”


    他剛開口,便感覺背後一股力量踹了他一下。


    然後,他便被踹下了床,還是臉朝地的姿勢。


    “你……”


    蘇扭頭看向罪魁禍首,但是對著那張臉,責怪的話她說不出口。


    隻好選擇下床,扶起顧知鳴。


    “你剛剛說什麽?”


    顧知鳴一臉無語地搖搖頭,“沒事,我記錯了。”


    顧言鶴已經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顧知鳴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被瞪了一眼。


    他抿唇,沒再說話。


    多少也看出來,顧言鶴不想讓他多說。


    衛生間內,顧言鶴捧起水洗了把臉,隨後定定地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蘇沐昨晚並沒有洗澡,剛剛顧知鳴說起昨晚的事情,她也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想來,昨晚的事情是全部都忘記了。


    他擰緊了眉頭,第一次覺得無力。


    出來的時候,顧知鳴和蘇沐已經下樓。


    顧言鶴在房間裏麵站了一會,最後掏出手機往陽台那邊走去。


    蘇沐牽著顧知鳴下來的時候,唐玉兩人已經在飯桌。


    “爸媽,早上好。”


    她在唐玉身旁坐下,輕聲道,“昨晚睡得還好嗎?”


    其實這是一句很平常的問候,但是結合昨晚發生的事情,唐玉心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挺……挺好的。”


    唐玉有些含糊地點頭,“你呢?”


    蘇沐點點頭。


    唐玉看著她點頭,心裏泛起一股酸澀。


    “睡得好就行。”


    她自顧自的說著,隨後又說道,“今天的天氣不錯,言鶴帶你出去走走。”


    蘇沐沒有接話,她心裏清楚,這是顧言鶴才能決定的事情。


    “蘇蘇,要不我們去遊樂園吧?”


    顧知鳴看向他,“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開學前去一次好不好?”


    蘇沐還沒開口,樓上便傳來聲音,“不好,今天要去別的地方。”


    顧知鳴看著踱步走過來的顧言鶴,翻了個白眼。


    顧言鶴沒有理會他,在蘇沐旁邊拉開椅子坐下。


    “爸爸,你們去完別的地方,再帶我去遊樂園不可以嗎!”


    “這是你跟大人說話應該有的態度嗎?”


    顧言鶴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平靜地指出顧知鳴的問題所在。


    顧知鳴縮了縮脖子,在桌角下悄悄扯了扯蘇沐的衣角。


    “今天要去哪?”


    蘇沐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算是迴應。


    “如果迴來還早的話,也可以去一趟遊樂園?”


    顧言鶴的餘光自然看到了兩人在桌角下的動作,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都慣出毛病了。”


    蘇沐看了他一眼,“這話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


    顧言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沉默。


    一個鍾後,顧知鳴坐上了車,看向駕駛座的顧言鶴,“爸爸,我們去哪?”


    “安靜。”


    顧知鳴,“……”


    蘇沐在旁邊,看了兩人一眼,唇角微微彎起。


    顧知鳴也不再說話,從背包裏掏出自己的平板玩著小遊戲。


    蘇沐看著車窗外,也沒有說話。


    直到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顧言鶴打開車門之後喊兩人下車。


    蘇沐喊醒已經睡著的顧知鳴。


    跟著顧言鶴身後的蘇沐,打量下四周之後,詢問道,“這是哪?”


    顧言鶴按了電梯,沉聲道,“夜間總是做夢,所以約了個心理醫生。”


    蘇沐愣了一下,“看心理醫生?”


    顧言鶴收迴按電梯的手,點頭。


    蘇沐若有所思的看著前麵。


    電梯鏡麵很清晰地映照出顧言鶴冷硬的麵部線條。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蘊含著某些內容,但是蘇沐看不懂,她也不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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