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你不用擔心,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我,她們都很照顧我的。”她揚了揚小臉蛋,擠出了一絲笑容來,“不管是媽媽,還是沈毅,都會度過難關的。”


    丁玠桉什麽話都沒有說,抱著戴傾,心裏愧疚無比,很快戴傾叫的師傅就來了,丁玠桉鬆開了戴傾,聲音不舍,卻無情——“我得走了。”


    戴傾揮了揮手,看著出租車很快地消失在牧水鎮的街頭,她心裏所有的期待再次落了空,這種感受,她更寧願從頭到尾都未曾會有過期待。


    她轉身往住院部走去,忽而想起了什麽,又趕緊給徐嵐吟打了個電話,可是,她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戴傾走著的腳步頓了下,她連忙找到另外其中一個舍友的電話,讓她迴宿舍看看徐嵐吟的狀態,半個多小時後被告知徐嵐吟已經得到消息,已經趕往機場了。


    戴傾在病房內,陳茵已經沉沉睡著,另外兩張床還都空著。戴傾獨自坐在窗邊,光線昏暗,她雙手再度環著自己的雙腿,看著夏日的月亮竟也如此清冷,一時間思緒萬千。


    她記得媽媽每一次極其痛苦的藥物反應,也記得她上次迴到家裏看到昏迷的母親的時候的心慌;她還記得那個轉角與她相撞的病態少年,更有那個素未謀麵的婦女悲傷的嘶喊在耳側不斷地迴旋……


    這個世界,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啊。


    接下來的幾天,陳茵的一切檢查指標都符合手術的標準,李醫生跟戴傾商量著手術的時間。


    “沒事,李醫生,你定就好了,我跟媽媽都沒問題的。”


    李醫生抬頭,看向這個嬌小的女孩子,她的眉頭微微皺著,卻沒有絲毫慌張,堅毅的模樣讓她又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你不是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媽媽術後需要有人照顧的,我們可以把手術時間……”


    戴傾搖搖頭,她知道腫瘤瘋長的速度,更害怕再拖個幾天會讓讓病情又有什麽樣的意外。


    “手術還有幾天,明天我迴學校申請一下延考。”戴傾早就有了主意,就等手術時間定下來,她就迴學校提交一下補考申請。


    “行吧,那我跟主任那邊再商量一下,今天就把時間定下來,你再考慮你怎麽安排。”


    戴傾點頭,出了李醫生的辦公室就已經找聯係護工了,她要離開一整天,隻能給陳茵找個護工了,她一邊看著短工的信息,一邊思慮再三,還是給周敏霖打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周敏霖有氣無力地哭訴,“傾傾寶貝,我要被期末複習折磨瘋了。我腦子是抽了嗎,怎麽就報了文學專業,我……”


    戴傾在醫院花園裏的椅子上坐著,默默地聽著周敏霖的抱怨,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讓她又忍不住鼻尖感覺到酸澀。


    絮絮叨叨了大半天的周敏霖可算停了下來,她停了兩秒,沒有聽到戴傾的聲音,瞬間就察覺到了戴傾的情緒不對了,“傾傾寶貝?”


    “你怎麽了?”


    她跟戴傾也有段時間沒有聯係了,不知道她的近況,但兩個人到底都彼此都太熟悉了,就這短暫的兩秒沉默,周敏霖就緊繃了神經,又重新問了一句,“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戴傾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小敏,我又需要……”她停了一下,準備繼續開口,但周敏霖卻已經率先猜到了,“是你出了什麽事, 還是阿姨她又病了?”


    戴傾苦笑,“應該是過幾天要手術了,得先墊醫藥費。”


    周敏霖了然,語氣裏也多了幾分認真,“你等我啊,我這周考試,下周就可以迴家了,到時候我去找你,你別累著了你自己。錢不用擔心,這不有我呢!”


    “小敏,”戴傾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但聲音還是有些哽咽,“你說,你交我這個朋友有什麽用,隔三差五都得找你借錢……”


    可不得不說,她除了周敏霖,跟誰都開不了這個口。


    至少現在的她,沒辦法像這般對周敏霖這般,毫無芥蒂地告訴丁玠桉或者徐嵐吟自己的囧境。


    “說什麽呢,反正老頭每個月給我的也花不完。”周敏霖倒是滿不在乎的,但為了讓戴傾心裏好受一些,她又補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是給你,我是借給你的。你不是都開始創業了嘛,到時候記得連本帶利還給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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