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楚雲陽主仆二人離去,一輛裝飾的分外華麗的馬車從遠處駛來。孟君璃瞥了撇嘴,飛身鑽入車廂。馬蹄聲滴滴答答的,有目地的朝前方行去。


    在看楚雲陽這主仆二人,與孟漓分別之後,兩個人徑自朝著皇宮走去。


    在宮門口,守門的侍衛很是霸氣的吼道:“皇宮禁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一直跟在楚雲陽身後的未央此時站了出來,從隨身帶著的包袱裏摸出一枚玉牌,冷冷喝道:“放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是什麽!”隻見玉牌正麵短短刻著一個“陽”字,背麵雕刻的則是一條騰飛的五爪巨龍。


    守門的侍衛定睛一看,臉上充滿了震驚。這,這分明是武帝在每位皇嗣誕生之時賜與的玉牌——身份的象征。皇子背麵刻龍,皇女背麵雕鳳。


    雲銀見到這侍衛還是一副懵懂樣子,不禁有些氣結,厲聲罵道:“看見六皇子還不跪下!簡直放肆!”


    聽到這一聲怒喝的侍衛都如夢初醒般,立刻雙膝跪地,口中念叨:“恭迎六皇子殿下迴宮。”


    楚雲陽這時徑自朝宮門走,什麽也沒有說。雲銀狠狠的瞪了門口的侍衛一眼後和未央匆匆跟了上去。


    跪在地上的侍衛喃喃自語道:“這天,要變了。”


    穿過宮門,順著長長的宮牆走去。就看見黃裳身邊的近臣走了過來,行禮拜到,“奴才見過六殿下,向六殿下請安。”跟在楚雲陽身後的雲銀和未央也行了一個禮,道:“見過公公。”


    楚雲陽虛扶了一把,“公公免禮。”


    來人起身傳達到:“陛下得知殿下迴宮甚為高興。奈何國事繁忙,無暇分身。故,讓奴才前來轉告殿下,請殿下先迴寢宮休整。晚上陛下將會設宴,替殿下接風洗塵。”


    “兒臣謝過父皇。”


    “殿下若無其他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公公慢走。”


    一旁的雲銀從袖中掏出一枚銀錠輕輕放入此人手中。那人倒是輕車熟路的塞入袖口,轉身告退。


    “公子,不,殿下,我們現在是迴寢殿麽?”未央試探著問了問。


    “不,我們去含香殿。還有,不論怎樣,我都還是你的公子。是當初那個和你從小長大,和你一起在山上住了八年的公子!”


    未央握緊了拳頭,又驟然放鬆。耳邊似惆悵似眷戀的聲音,在這一刻讓他覺得,公子,仿若謫仙,也許下一秒,就將羽化登仙。


    “是,公子。”雲銀和未央收斂起了所有情緒。在這偌大的皇宮裏,人人都應該帶上麵具。


    “嘎吱”


    推開含香殿沉重的大門,眼前的景象讓我的行動一滯。


    所有的物件都和我記憶中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母妃在時,它們都是光鮮亮麗;至於眼前,嗬嗬,原來皇宮裏也還有這樣不潔的一麵!


    用勁的抿了抿嘴唇,輕輕地勾起嘴角。讓雲清站在門外,我一腳踏進了含香殿的大門,八年了,我終於迴到了我魂牽夢縈的家。


    半個時辰後,我走出了含香殿。迴到我的寢殿,一應的侍衛太監宮女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我粗略的掃了掃,吩咐下去,我要沐浴更衣。


    浴室內,小宮女剛褪下了我的外袍,就看見雲清一股腦的衝了進來,跪在地下,聲音顫抖地說:“公,公子,含香殿走水了。”


    和我預料的不錯,我上前兩步,將他扶了起來。順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然後,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一點一點的剝去身上的遮羞物,我跨進浴桶。


    母妃,你可會怨兒臣親手毀去了您當初曾經自由的憑據?


    母妃,您複寵之後為何不願再迴這宮殿?


    淩貴妃娘娘,現在您還信天長地久的誓言麽。嗬嗬,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你等的那個人,早就背棄了你們的愛情!您的癡情,您的付出,終抵不過時間的磨滅!而你既然不願意去麵對這一切,不如就讓兒臣幫你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止不住的狂笑,嚇壞了門外的雲銀和未央。


    隻聽到他未央的哀求:“主子,你就讓我進去侍候你吧。你別難為自己啊。”


    聽著他們的聲音,心中止不住的厭煩,怒喝道:“下去!”說完,不再管門外的任何聲音,我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藏入水中。


    直到平複了自己情緒,我喚了未央進來。讓她替我更衣,裹胸,束發。現在的我,是玉樞國的六皇子!


    我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那一張臉,像極了母妃。不過眉間的神情不似她的楚楚可憐,惹人疼愛。摸了摸頭上束發用的紫檀木簪,將其緩緩抽出,開口道:“換成我專用的發簪。”


    “是,殿下。”婢女溫順的答應道。


    玉樞臣民百姓皆知,他們的皇上武帝甚是寵愛當初的梅妃娘娘,現在的淩貴妃娘娘。她的六皇子、七皇子從生下時,吃穿用度無一不與其他皇子區別。衣服的樣式,花色,吃食的精致,花樣,無一不是別出心裁,無一不是最為奪目的。就連著束發用的發簪,也都是挑選的各種上等玉石,命令能工巧匠精心設計成統一的款式。在還未出宮前,楚雲陽就隻會用,也隻能用這樣的發簪。


    婢女膽怯怯的開口像我請示道:“殿下,請問今兒這玉簪,想要佩戴哪種?”


    我目光掃了掃木匣中的一排,隨意到:“就要那黑色的吧。”


    “是,殿下。”


    在侍從的帶領下,楚雲陽邁著正步來到了禦花園。


    皇帝這次一改以往在後殿設宴的習慣,別出心裁的在禦花園替楚雲陽接風洗塵。


    楚雲陽一身紫金蟒袍配以黑曜石束冠,在一旁燈火的照耀下,宛若謫仙。惹得正在一旁賞花的官家小姐們,一個個偷偷摸摸的眼神亂瞟。


    就在這時,從前方迎麵走來一人。身著杏黃色四龍紋服,頭戴金絲冠,腰上配著一枚和楚雲陽相似的玉佩,不過上刻一字為“明”。


    此人身份唿之欲出,縱觀在場之人,能有如此衣著的,唯有當今太子——楚雲明。三皇子在三年前被武帝冊封為了太子。


    楚雲陽嘴角輕輕上揚,快步上前拜道:“雲陽見過皇兄。數年不見,皇兄可還安好?”


    楚雲明早已及冠,國字臉,濃眉大眼,皮膚黝黑,早已不像是從小嬌生慣養的樣子。他臉上也是一抹笑意,讓人如沐春風:“為兄甚好,隻是數年不見,很是想念雲陽。”說完上前,一把將楚雲陽抱住,然後說:“走,我帶你去見父皇!他時常念叨著你的名字呢!”


    雲銀一直跟在楚雲陽身後,一副低眉順眼好欺負的模樣,隻是眉間偶爾會有一抹靈光閃過,轉瞬即逝。


    越過假山後,穿過環形走廊,來到湖心亭中。暗香浮動,衣香鬢影。分列落座在兩爬過的官員們紛紛起身,拜見:“參見皇子殿下。”


    楚雲陽跟著兄長徑自略過百官,到亭子中央,端正跪下:“兒臣拜見父皇!”


    一道沉穩的聲音隨即響起:“都平身吧。”


    所有的官員都重新站了起來,而楚雲明也很自然的走迴到他的席位上。隻剩下楚雲陽一個人,仍然端端跪在地上。


    楚雲陽仍舊低著頭,愣愣的望著地麵。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一雙明黃色的靴子在身前駐足。良久,一聲顫巍巍的聲音響起:“抬起頭來。”


    抬頭望著眼前蒼老的容顏,漸漸與記憶中的身影相互重疊。眼眶倏的濕潤:“父皇”二字,輕輕的吐了出來。


    武帝聽見這兩個字時,身形一頓,伸出一隻手摸著楚雲陽的頭,欣慰地說道:“陽兒長大了。”嘴角的笑容卻顯得分外苦澀。褪下帝王嚴肅的麵具,他隻不過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的老人。看著眼前這張肖似生母的麵龐,武帝有一瞬間恍惚。下一秒,卻又瞬間恢複了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樣。轉身走向坐塌,隻是對身邊的太監吩咐到:“六皇子賜坐右手第一位。”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皇後,臉色不由得變暗。而楚雲明眼中也閃過一絲陰霾。一旁的淩貴妃確是自顧的又飲了一杯酒,沒有理會楚雲陽。


    皇帝右手第一位,何其尊貴?皇子位列在太子宰相之上,這份榮寵,太過突然!


    晚宴就在這樣看似和睦的氛圍下度過,但這背後的暗潮洶湧,卻不是剛剛滿入宮門的楚雲陽所能夠想象的。


    那一夜,皇後的寢宮燈火通亮,徹夜未熄……


    那一夜,有一個信差連夜奔赴邊界,不知疲倦……


    那一夜,整個皇城的局勢,暗自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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