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又失落起來,在走到該分別的路口的時候,洛特才打起精神,他朝著夏油傑招手,說道:「明天見。」


    夏油傑站在路口處看著洛特,等到看到了他招手後,半大的黑髮少年也是揚起手,朝著對麵揮手。


    洛特轉過身,他捂住了自己的手掌心,剛才被貼上去的創口貼似乎還殘留著夏油傑手指的餘溫,有著好像要燒起來了一般的熱度。


    那時候他總以為他們會有很多個明天。


    洛特看著手錶,已經過了威爾特夏夫人規定的迴家時間了,他一時間有些慌張,但是院子的鐵門還是敞開著的,宅邸的木門也半開著,裏麵並沒有開燈,似乎母親並沒有醒來。


    這個認知讓洛特放鬆了,他小跑著走到台階上,輕手輕腳地推開掩著的木門,探進頭去。


    木門後的走廊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於是他換好了鞋,放輕了動作踩在木質的地板上,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嘎吱的聲響。


    「迴來了,洛特?」


    那聲音似乎從很遠處傳來,聽著很疲憊,這時候廚房亮著燈、客廳也亮著燈,使得洛特分辨不清母親所在的位置。


    他應了一聲,想了想,隨後便小跑著拉開客廳的門。


    母親端坐在沙發上,她的樣子很疲憊,像是即將要被擊垮了一般,她整個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明顯的、沉重的死氣。


    除了母親之外,客廳還有著另外一個人。


    一個黑髮的梳著背頭的男人,他穿著西裝,領帶打得整整齊齊,在洛特看向他的時候,他同樣也看過來。


    那是父親的長相和打扮,但是又不是父親。


    洛特注意到了他那雙格外特別的如同惡魔一樣的金色眼睛,於是他辨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洛特的聲音驚訝,他說道:「雨傘人?」


    「你怎麽會來呢?」還用了和父親一樣的形象來見自己,他想到,母親明明跟自己說過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雨傘人不會過來了。


    雨傘人低下頭,他的聲音低沉,說道:「我正好完成了僱主的任務,就來看你了,洛特。」


    母親在這時候說話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像是快要死了一般,她說道:「洛特,滾開。」


    洛特站在原地應了一聲,剛打算出去,就被穿著西裝的黑髮男人叫住了。


    「不需要對洛特這麽兇。」男人說道,「過來吧,洛特。」


    洛特抬起頭,他看著母親,母親的嘴唇翕動著,她已經病到很難發出聲了。


    「出去,洛特。」她說道,「你要做個好孩子。」


    因而洛特被高大的黑衣男人牽著手,帶了出去。


    「你今天的任務是什麽呢,洛特?」雨傘人又問道。


    洛特走過去,他被牽住了手掌,沒有聽到母親的阻攔。這時候他想了想,說道:「是聽媽媽的話,做個好孩子。然後是,不要打擾媽媽,去找夏油傑玩……」


    洛特說道:「就是這些吧。」


    雨傘人低頭看他,笑了一聲,說道:「你做到了嗎?」


    洛特手心裏的創口貼被手掌撫摸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抽迴自己的手掌,看著那張與嚴肅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說道:「沒有。」


    「我用石頭砸了一個人。」洛特說道,「因為他也用石頭砸夏油傑。還過了時間才到家,媽媽一定會說這不對的。她會覺得我是個壞孩子。」


    「他們砸的不是你,你為什麽要去砸他們呢。」黑髮的男人說道,「哎呀,本來就是那個姓夏油的連累你,你才會被排擠吧。」


    「不是因為夏油傑!」


    洛特看上去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他說道:「是、是因為我沒有像媽媽說的,做一個好孩子。」


    雨傘人發出了一聲嗤笑,他用手捂著嘴,表情很是誇張,他說道:「是,是。做個好孩子,然後被所有人欺負。」


    洛特低著頭,他沒有再開口了。


    「做個壞孩子也不錯,不是嗎,洛特?」


    雨傘人頓住腳步,他的手掌按在旁邊的門把上,他比出一根手指按在嘴唇前,說道:「那麽沒有聽媽媽話的洛特威爾特夏,為什麽不嚐試打開這扇門呢?」


    洛特抬起頭,他看過去,那是一扇塵封已久的布滿了灰塵的門,它已經很久沒有被打開了,在洛特的記憶中,以前的家裏,也有著這樣一扇門。


    但是母親總是再三告誡她不能打開這扇門。


    洛特說道:「不。」


    「媽媽說了,打開會……」


    「打開會有不好的事情?」雨傘人接過話去,他擺了擺手,說道,「可是你又沒有打開過,怎麽知道會有什麽壞事發生呢?」


    他的手掌按在那扇塵封多年的門的把手上,微微壓實。


    「想看一看嗎,洛特?」


    洛特迴答道:「不。」


    雨傘人收迴手,他繼續向前走,他的皮鞋踩在木質的地板上,他邊走著邊說道:「好了小洛特。你的媽媽,很快就不能照顧你了。」


    「什麽?」


    「她就快死了吧。你不是看見了她那副憔悴的樣子嗎?以後洛特就會被別人嘲笑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了,真可憐呢。」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雨傘人的話語裏卻是帶著笑意的。


    「……」


    「你喜歡那個孩子,那麽就把你送過去,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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