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給她立的碑?埋了她的屍骨?


    她繞著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便開始用劍掘了起來。


    沒多久就碰到硬物,沈玉淑忙扒拉開,是一副上好的棺材,她有些熱淚盈眶,繼續掘了半天,將棺材的上半身露了出來。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一把撬開了棺蓋,一眼就看到那具已經殘破不堪的屍體。


    她前世被縫的眼皮嘴巴已經被拆開了,雙眼也被合上了,此時還有陣陣腐屍味傳來,不過好像有人給她用了防腐的東西,屍體還壞的不太厲害。


    雖然已經慘不忍睹,但她卻沒有一點感覺,更不覺得害怕可怖,仔細看了半晌,她才打算將棺木合上,不想一眼看到屍體旁邊放著的一枚玉石耳墜。


    她眨了眨眼,手指顫抖著將那枚耳墜拿了起來,這耳墜怎麽會在這裏,那埋了她的是誰?


    腦海裏閃過一絲希冀,又覺得不可能,她死的時候那人應該就已經死了,怎麽可能是他為她收屍並埋了她?


    她將那枚耳墜緊緊攥在手裏,皺眉思索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最終還是長歎一聲,又將棺材合上,掩埋。


    秋月在外邊兒依稀見她挖出來一副棺材,後來又埋上,心中覺得驚悚卻也不好說什麽,隻是臉色發白,靜靜的站在外麵不敢打擾。


    直到她再次掩埋棺材後站在墳前發呆,才走過來小聲勸道:“太後,我們該走了。”


    沈玉淑蹲了下來,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一股悲憤迅速蔓延到全身四肢百骸,她掩飾著不想讓秋月看到眼中的晶瑩。


    親手把自己的屍體挖出來再埋上,古往今來她是第一人吧?


    至今都記得那日被蘇婉生生縫住嘴巴,又撩起眼皮縫上的刻骨之痛,這些痛苦,她一定會親手討迴來。


    良久,她才慢慢起身,眼中哀戚神色已經褪去,看了秋月一眼道:“我們走吧。”


    秋月被她此時的氣勢鎮住了,大氣都不敢出,忙點了點頭,跟著她往外走。


    她心中疑惑,太後平日住在香山行宮裏,基本足不出戶,也沒什麽往來相識的人,怎麽會突然來亂葬崗做這樣的事?


    那是誰的棺材誰的墳墓?


    這些她隻在心中嘀咕,也不敢問出來。


    二人剛走了幾步,就見一旁的林子裏一陣晃動,之後一個清寒的聲音響起:“什麽人在那裏?”


    沈玉淑一愣停下了腳步,秋月忙上前擋在她身前,就見一人從林子裏走了出來。


    那人一身紅衣,身材頎長,眼如寒潭,麵若星河,雙眼如一道利光直射過來,隱隱有種山河萬裏的氣勢。


    “薛統領,你怎麽才來?我們遇到了刺客,太後受傷了。”


    秋月見來人居然是薛禮,雖然有些氣惱,卻還是有些怵他,垂頭將方才遇到刺客的事說了一遍。


    薛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猶豫了一會兒才俯身行禮,“末將救駕來遲,還望西太後恕罪。”


    沈玉淑瞅了他一眼,這人是血衣衛指揮使,前世她都沒見過他呢,沒想到如此年輕,氣度不凡。


    她腦海裏也沒有關於這薛禮的記憶,想來在香山的時候二人也不熟吧?


    “薛統領,你是先皇身邊的親衛,先皇臨終時將你指派給了哀家,如今新皇登基,命哀家迴宮靜養。”


    她說完後嘴角一牽,邪邪一笑繼續道:“哀家眼中可容不得三心二意之人,你若是想跟著哀家,那以後便要真正聽從哀家指派,否則,你就去投奔新皇,哀家絕無二話。”


    聽了秋月的話之後,她覺得她得敲打敲打這血衣衛指揮使,不管他有沒有投奔雲澈的心思,她都得將醜話說在前頭,省得到時候鬧得難看。


    薛禮聽了她的話,麵上並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禮貌的迴道:“西太後多慮了,末將是先皇親封,如今先皇將末將指給了您,末將以後自然都聽從您的吩咐。”


    他並沒有為自己辯解,也沒有找托詞,而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點擔當他還是有的。


    “那就好,以後像今天這樣的事,哀家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沈玉淑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就他來遲這事多做糾纏,她打算先看看,以觀後效。


    “是,末將遵命。”


    薛禮再次躬身行禮,這一次語氣中已沒了方才的戾氣。


    “走吧,現在立即迴宮。”


    沈玉淑不願意再在這裏耽擱,當即就吩咐道。


    “是。”


    薛禮見西太後並沒有責罰他,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


    他跟在沈玉淑身邊,護著二人下了山,就見路邊已經站著一隊侍衛了。


    他招了招手,幾名侍衛忙抬過來一頂轎子,沈玉淑便坐了上去。


    身為先皇臨終前最寵愛的妃嬪,她這陣仗還是要擺一擺的。


    “起駕迴宮。”


    薛禮擺了擺手,侍衛們便抬起了轎子上路了。


    這次路上再沒遇到刺客,薛禮騎馬在前麵開道,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城門下。


    此時雲澈已經帶著大臣們在城外等候了,老皇帝封沈玉淑為西太後,命她在新皇登基後迴宮,這事朝中眾臣也都知曉。


    他還特意提到西太後迴宮之日讓新皇帶領眾臣迎接,給她做足麵子。


    雖然眾人都不明白先皇為何會封她為西太後,還如此看重,但聖旨已下,也沒人敢有異議。


    雲澈對這道聖旨也很是不忿,一個異國女子,就算在先皇臨終前端茶奉水有些功勞,也不至於讓她當太後啊,這不是好端端的給他弄個不痛快?


    但這聖旨是在先皇還沒有駕崩前就已經下了,所以他也無法判斷先皇的用意。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太子的錯處將他拉下來,讓他在皇位爭奪中敗北身死,不想先皇還是留下了這麽個禍根給他添堵。


    那西太後是東麗國公主,被進貢給大越的,一個外族女子豈能當本國太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那聖旨先皇派貼身太監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宣讀了的,如今大臣們都知道有這麽個人,他又不得不將她迎迴宮。


    沈玉淑的轎子停了下來,禁衛軍首領薛禮和眾人向雲澈行禮。


    “屬下見過皇上。”


    雲澈沉默片刻說了句,“平身”。


    之後徑自走到沈玉淑的轎子前淺淺行了一禮說道:“朕帶領文武百官前來迎接西太後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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