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當著病人麵,他還是給她留了點麵子。


    接過她配的藥,發現其中拿錯了一種,借著抓藥的功夫換了一下,並沒有給病人看出來出了這麽大的紕漏。隻是等人拿著藥走了,他原形畢露,惡狠狠地盯著江嘉年,好生訓了她一頓。


    跪了一下午的前院,終於在傅端來複診的時候得到了起身的機會。


    江嘉年當然知道是自己學藝不精還鬥膽給別人開藥,這好在是麻黃發現的及時,要是這人真吃出什麽毛病來,她怕是要抵命才能了結。


    因此纏著蒼耳想學些抓藥看診,卻不想經曆了她抓錯藥這件事情,別說是教她了,和藥有關的東西,他都不跟她說了。


    江嘉年沮喪而歸。


    總得想想辦法。


    江嘉年抱著醫書翻來覆去地看,一字一句地大聲念。她現在在的這個地方非常地偏僻,是草藥田的盡頭,除了她之外,她還從來沒見過有人來這裏過。


    從小她背書都非常地困難,總是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不論背地多麽認真,也總是會很快被任何一件小事情吸引走注意力。江嘉年眼睛盯著一隻停留在草藥尖上的小飛蟲,長長地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沒有辦法認真背書。


    “奇怪。”崔帆切了幾次脈,都覺得這脈象有些不對勁。若說傅端前些時日來脈象診來已經垂垂老矣,可現在卻又像是煥發了新的生機。


    傅端收迴手,整了整衣袖。


    “你近日裏吃了什麽藥?”對於這種醫學史上的奇跡,崔帆當然不想錯過,若是他真能研究出來,那也是能名垂青史了。


    “也沒什麽特別的。”傅端的話自然像是一盆涼水,澆得崔帆一個透心涼。說著他又遞了張銀票給崔帆,說道,“這錢當是贖人的,這幾日怕是有些變動。”雖然傅端的話沒有說透,但就崔帆一想,便也知道,他還能贖哪個人,這裏也就隻有江嘉年一人。


    “她在我這裏幹了有三兩個月了,倒也不能說是愚笨,可也算是什麽都沒學上。”見這般,崔帆的話便像是倒豆子一樣軲轆了出來,“就你來前,還罰著她在前院跪著呢,按著藥方抓藥居然還能給我把藥抓錯。”說罷,崔帆實在有些恨鐵不成鋼。也是,他這裏的醫童藥童可都是仔細挑選來的,不說是千裏挑一也是百裏挑來的,每一個都非常的聰明好學,他教了這麽多年腦子活的,乍一遇著江嘉年這樣的,實在有些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傅端撫了撫額,他真沒想那麽多,現在倒是讓崔帆受了罪。


    他說說也就是了,憑他們兩個的關係,卻也不能真記恨上不是。


    崔帆看了眼銀票上的數額,努力壓製住上揚的嘴角,昧了一點良心對傅端說道:“其實也沒有這般,她也還算是很認真的。”隻有一門子認真,但什麽事情都沒做好就是了。


    他倒是能覺得傅端對江嘉年的關注簡直過了頭,他反正是分辨不出這種關心到底是出自什麽情感。


    崔帆遞給江嘉年一個上手就感覺到分量的小荷包,她不解,抬頭看著崔帆問:“這是做什麽?”突然有種要被掃地出門的感覺。


    “工錢。”


    “啊?”她本一來就知道自己是來幹白工的,現在突然給她錢,而且還是在她犯了個大錯的情況下,這實在讓她捉摸不透。


    “拿了錢趕緊走,我就不留你了。”崔帆擺了擺手,根本不等江嘉年的反應,轉身進了屋。


    “啊??”她現在是真知道抓錯藥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可一點補救的機會都不給了?她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廊下,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珠子,腦子裏麵卻是一片模糊。


    進了屋,這才任由眼淚胡亂地流。


    她邊收拾行李邊哭,突然手上動作一頓,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又把放在包袱裏的行李一一放迴了原地。


    她做錯了事情,總不能一直都這樣逃避。現在給了她這麽好的學習機會,她不珍惜,以後真是八輩子都找不到的好地方。


    既然認錯了草藥,那就從頭認。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生出的一股子強脾氣,江嘉年抹幹眼淚,又打了盆水仔細清洗了一番,扯著嘴角擺了個笑臉去找了麻黃。


    雖說還是非常地討厭麻黃看她時那種嫌惡的眼神,但是論起對草藥的認識和配方來,麻黃絕對比她有經驗得多。


    她就當看不見。


    江嘉年跟在他屁股後麵亦步亦趨問這問那,直到他停下了腳步。


    “怎麽,我去茅房你也要跟著?!”


    她賠著笑臉,站在原地等著他出來。


    江嘉年看著手裏幾乎空白的紙歎了口氣。


    實在吝嗇,追著問了老半天了,一點學習經驗都不曾分享下。


    “怎麽還沒出來?”江嘉年伸長脖子往裏看了看,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她拉了一個過路的,央求著讓他進去找下,這才知道麻黃老早就溜了。


    “年年姐,外麵有人找你!”荊芥老遠朝她招了招手。


    她還在想著會不會是元瑾來,出了門正看見坐在馬車上的麵熟的小丫頭——是顧元瑾的貼身丫鬟。


    顧元瑾約她去賞花會,江嘉年猶豫了一下,但想到自己現在也算是自由身了,來了京城這麽久,也實在沒有怎麽玩過,以後迴去了連點談資都沒有,想了想,也鑽進了馬車。


    她興致高昂,一路上問了個沒停,顧元瑾和麻黃不一樣,江嘉年問的事,隻要是她知道了,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所謂賞花會,都是些官家女子借這個名頭來認認人,交流交流感情的,畢竟父輩都同在京城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這天氣乍暖還寒的,自然沒什麽花好賞的。這是江嘉年的想法,但是等她看見這滿院子競相綻放的各樣花,才知道自己見識淺薄。


    果然是京城,不愧是京城。


    “顧家姐姐。”遠遠的,就有人迎著顧元瑾打了招唿。


    江嘉年跟在顧元瑾身後,見有人來看了眼,卻覺得這人模樣和素蘭竟有些相像。


    “這是宋禦史家小姐。”顧元瑾側身同江嘉年耳語一番。


    “顧姐姐,這是?”宋芝上下打量著她。


    “正要同你說,這是我遠房親戚,姓江,長你兩歲。”等著宋芝稱唿了聲“姐姐”,顧元瑾拉著江嘉年去見了辦了今日這場賞花會的小姐——是大長公主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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