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


    自江映澄被那一群宗師劫走之後,王府中的氛圍就愈發地詭異了起來。


    江羿安一連發出了數道密令,將府裏養的死士全都派了出去,卻無一人是去尋找小家夥的蹤跡。


    沒人知道這群人是被派去查了什麽消息,隻知道當他們陸續迴府之後,他們的王爺就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裏,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再出門過。


    崔越眼底烏黑一片,站在他們王爺的門前先是沉沉歎了口氣,開始例行每日的“公事”。


    “王爺,您今日不能再吃那麽少了王爺。”


    “裴太醫說了,您的胃部本就因這兩年的過度勞累而有所虧損,您實在是不能再這麽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了……”


    他知道以自己這樣的身份,不應該如此和位高權重的王爺如此講話,他這樣也太過嘮叨了些,可……


    即便他已經如此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半天,裏麵也不曾有半點聲音傳出,看起來竟還有幾分像是畫本裏麵,住著冤魂的鬼宅。


    “王爺,外麵天氣晴好,不如您出來——”


    “噠——”


    身後突然傳出一道細微的聲響,崔越沒由來地頭皮一緊。


    他不清楚這股危機感是從何處而來,卻還是保持機警地飛速轉身:“誰?!”


    這一迴身,果然就讓他當場僵在了原地!


    怎麽迴事?!


    王府裏突然闖入了個大活人,且都已經進到了王爺所在的院子裏麵,卻無人出來阻止?!


    他驟然拔高了音量:“來人!快來人!!”


    “啊……”


    鍾承望略有些局促地撓了撓頭:“別喊了,不會有人來的……”


    崔越瞪大了眼睛,聲音掐在了嗓子裏,活像是遇到了登徒子的貞潔烈婦,疾言厲色:“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當你——”


    “崔越。”


    屋中忽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後,身後緊閉了許久,連他這般勸說都沒能成功勸開的木門,就在一道清脆的“吱呀——”聲過後,緩緩敞開了。


    “王爺?!”崔越猛地迴過頭。


    鍾承望也跟著俯身行禮:“見過王爺。”


    江羿安低低“嗯”了一聲,目光越過門前的崔越,直直落到了鍾承望的身上:“進來罷。”


    崔越咬牙看了鍾承望半晌,轉身快步跟了進去。


    方才驚慌之下沒有注意,這會兒確定沒有危險了之後,他這才猛然想起,他好像在哪裏見過此人。


    不確定,他得再看看。


    三人走進了房間。


    江羿安已經許久都未曾開窗通風了,屋子裏悶悶的,崔越觀察了下兩人的神色,想了想,還是沒有去打開窗子。


    自從見識到了武學宗師那出神入化的功夫之後,他就整日都打起了十二萬分小心,在處理正事之前,總要確認好幾遍周圍的環境。


    崔越剛美滋滋地在心裏誇讚一遍他真細心之後,就聽那陌生男子來了一句——


    “王爺,三日之期已過,殿下讓微臣來確認一番,您是否還執意要同信王一道謀反。”


    “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崔越一個唿吸沒能喘好,劇烈地嗆咳起來。


    什麽東西?!


    這個人剛才都說了什麽東西?!


    “謀反”這般驚世駭俗的兩個字,就讓他這麽雲淡風輕地說出來了?!


    他下意識就想喚守在四處的暗衛出來,當場解決掉這個不速之客!


    恰在此時,沉默了許久的江羿安終於開了口。


    他無力的聲音就像是一道歎息:“南陽王那邊怎麽說?”


    “南陽王說,他的兩個孩子都在京城呢。”


    那兩個人這麽長時間都沒迴到屬地,他卻從未嚴詞命令二人迴去。


    他相信明澤帝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處理了他的兩個孩子,也堅信他未來不會做出什麽,會令明澤帝需要將那兩個孩子收作籌碼的事來。


    口信到這裏戛然而止,短短的一句話裏,卻是包含了南陽王在為父為臣之事上,深沉且堅定的考量。


    明澤帝是大瑞賢明的帝王,南陽王則是明澤帝最為忠實的擁躉。


    江羿安微微向後,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放鬆警惕,鬆鬆垮垮地靠在背椅裏。


    “兩個孩子都在京城啊……”


    南陽王這是在說,他確信明澤帝一定能度過這一道難關。


    是這樣嗎?


    ……


    “父皇父皇!是這樣嗎?!”


    自嘉裕城出發,開往大瑞京城的馬車裏,江映澄手裏攥著一根折成了兔子耳朵的鼠尾草,開心地往她美人父皇的跟前送。


    才一瞬沒有得到迴答,她就悶悶不樂地撅起了嘴。


    “父皇父皇,你怎麽不理澄澄呀?”


    江宴川伸手在小家夥的頭上胡亂揉搓了一下,將好不容易梳好的小揪揪揉亂了幾分,好幾撮碎發就這麽從“揪揪”裏麵豎了出來。


    他伸手接過兩邊明顯大小不一的“兔子耳朵”,順勢插在了小家夥的發髻之上:“好看。”


    撅起的唇瓣立即撫平,江映澄抿了抿嘴,呲牙樂出了聲。


    “真、真的嗎?”


    江宴川點點頭,看向角落裏的關執禮:“不信,你問你執禮哥哥。”


    從嘉瑞城出發之前,關執禮的安排成了此行最大的難題。


    他明麵上身為北銘王宮中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若是將他留在軍中,等著和將士們一起迴京,恐怕他將會麵臨的生活,也不會比他原來的處境好上許多。


    而從小家夥心聲中得知了他真實身份的那一部分,也不會因“信王之子”這四個字而對他多加優待,反而還極有可能造成相反的效果。


    可如果將他帶在身邊,那麽,他原本輕裝簡行快馬加鞭的預設,就要因此而打上了不小的折扣。


    最後令此事拍磚定論的,還是小家夥的那一道心聲——


    【嘿嘿嘿嘿嘿,信王叔叔的手下剛剛抓住一個形跡可疑的女子,聲稱有要事欲與信王相商,信王叔叔手下的大聰明覺得這女子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就將人抓了起來準備嚴刑逼供呢!】


    【但那可是執禮哥哥的生母呢,信王叔叔就快要知道,他居然還有個孩子的事啦!】


    彼時,關執禮正在院中給小家夥捕蝴蝶,江宴川灼灼的目光落在那道不停竄動的身影之上,終於最下了決定。


    江思林知不知道這種事情無所謂,但他有事情要忙了。


    正思忖間,馬車倏而停了下來,有人在車身旁輕聲道:“老爺,前麵有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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