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場上應該隻剩下兩個沒有被完全收錄的人了,一個是斯卡拉姆齊,還有一個,就是芙寧娜。”


    “斯卡拉姆齊……嘖,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活到了最後。”


    流浪者的眉眼皺成了一團,隨後有些不悅。


    納西妲知道他什麽意思,他對之前的自己一直都抱有一種不期望在看到的態度。好像將目光落在先前的自己身上,就能夠看到自己曾經遭受過的一切痛楚。


    在納西妲的注視下,流浪者輕輕牽動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澀而無力的微笑:


    “可最後的結局……是我們兩個中必須死掉一個吧。”


    “對,更準確的說,死掉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才對。因為他是不真實存在的,是一個被世界樹抹除掉的存在。”


    納西妲邊說邊觀察此刻流浪者的表情,她看到流浪者低垂著頭顱,沉默不語。眼神深邃又複雜,看樣子是在難過。


    怎麽說呢?很少會在流浪者的身上看到這樣的表情,看來對方真的很認真的在考慮過雙方的結局呢。


    這個世界上又不全都是十全十美的,納西妲歎了口氣。


    “阿帽,不要再悲傷了,我們應該大膽的往前看才對。”


    “小吉祥草王,你想聽聽——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故事嗎?”


    “……”


    沒想到流浪者自己都這樣開口了,納西妲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愉快的點頭。智慧之神最擅長傾聽,她笑著:


    “當然了,將你所有的故事都告訴我……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溫迪這邊。


    鍾離輕歎一聲,不管此時此刻麵前的人是真是假,是幻境還是真實——他不由分說的將對方擁入懷中,感受著溫迪瘦弱的肩膀在無聲的顫抖著,頸部的那片濕意就猶如滾燙的熱浪,但一瞬間溫暖了他的心。


    溫迪小心翼翼的抽噎著,最後實在是克製不住自己了,他開始縱容眼淚亂流,一個勁的敲打著鍾離的背部:


    “都怪你!混蛋老爺子!”


    “你怎麽也來了……”


    鍾離眼簾低垂,目光緊緊的追隨著悄然間落在溫迪手背上的淚滴。這才驚覺出——原來自己也流了淚。


    鍾離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跟溫迪說,千言萬語匯聚成河,卻在此刻化成了無聲的歎息。


    溫迪不一樣,他在看到鍾離的那一瞬間,淚水嘩啦的就落了下來,一點點聲音都沒有,隻剩下小心的抽噎和別扭的責怪——


    鍾離深深地,徹底地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溫迪出現在這裏的結果是什麽,內心不免的有些悲傷。他靠近溫迪,小心翼翼的擦掉了溫迪臉上的淚,笨拙的安慰著他:


    “沒事的,你淘汰了也沒事的,我們在一起就好。”


    “在一起就好……”


    那雙美麗的眼睛,時常會在人前表現出冰冷克製或殺氣騰騰,此刻卻閃爍著溫柔和憐惜,這又怎麽讓人將他和那個曾經征戰沙場,麵色嚴肅的摩拉克斯對比呢?


    溫迪突然從鍾離懷裏探出頭來,好奇的四處張望,這才看到了倚靠在牆邊的雷電影。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狡黠笑容,似乎剛剛一直都站在這裏看戲,如今對上溫迪的目光,又不禁挑了挑眉,沒有一點點被困在這裏的悲傷。


    溫迪有些心虛,打斷鍾離的話:


    “那個,老爺子……其實我來這裏不是因為我淘汰了,是因為我想來看你!”


    “哦?也就是說……你沒有被淘汰?那太好了。”


    鍾離低下頭,瞳孔微微縮緊。但同時又帶來了一個很奇怪的疑問,鍾離眯眯眼,開口:


    “不過……你怎麽會來這裏?”


    “因為……額,因為……”


    說實話,溫迪到現在都沒有想到借口去圓這個謊,總不能跟大家說自己是得到了時間魔神的幫助吧?本來大家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跟天理有直係關係,說這豈不是直接板上釘釘了!那可不行,溫迪暗自搖搖頭,決定要利用自己賣唱多年的技巧編出一個“善意的謊言”來!


    不過還沒等到溫迪開口呢!鍾離率先把他的手抓過來,對方的手依舊是冰冰涼涼的,好像感受不到寒冷。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秋日,天氣也不算得上很冰冷,他的手卻一年四季都是冰涼的。


    鍾離把溫迪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隨後小心的吹了一口氣。他時常會這樣幫溫迪暖手,雖然溫迪覺得暖不暖都一樣就是了!


    “如果你不想說,那我們就不問了。”


    “摩拉克斯和我死後,還有減員的人嗎?或者說,芙寧娜還活著嗎?恢複記憶了嗎?”


    和之前在進入遊戲時穿的衣服不同,雷電影身上披了一件鍾離的衣服,雖然他倆半斤八兩,但是溫迪想——被武器捅了個對穿應該沒有喝毒藥疼吧?不對,明顯是老爺子更疼吧!


    他看著雷電影站在原地,嘴角上還有未幹涸的黑血。因為死前慘狀太過慘烈,頭發是亂七八糟的,那依舊遮不住那張美麗的臉。


    溫迪眯眯眼睛,對著鍾離深吸一口氣,然後又使勁吹了吹鍾離的胸口有傷的地方,下意識的迴避了雷電影的詢問:


    “老爺子你痛不痛,我幫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我已經不痛了,沒事的。”


    “我今天來到這裏,就是想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你們不會死的,我會想辦法托人把你們帶出去!”


    “托人?”


    突然,溫迪聽到了高跟鞋漸漸逼近的聲音。他好奇的迴過頭去,隻看見雷電影那張堪稱漂亮的臉緩緩朝自己逼近,隻是比起她那出類拔萃的樣貌,溫迪明顯被她渾身的冷漠和陰鬱嚇到了。


    溫迪支支吾吾,卻隻見雷電影冷笑:


    “那麽這關關係……是伊斯塔露的關係?還是維係者的關係?”


    “巴巴托斯,你是否——從一開始就是維係者的人?從始至終都將我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手默默的攥在一起,溫迪的眼中隻是閃過一絲震驚,但卻並沒有急於迴答與承認。因為每一迴聽到這一句話,他就感覺渾身的不舒服,好像是被套在了一個不合身的衣服裏麵,那衣服雖然好看,但未免有些太小了!就這樣勒著自己的脖子,一點都喘不過氣。


    頓了頓,溫迪開口:


    “我誰都不屬於,我就是我自己。”


    “看吧摩拉克斯,我就說他是自由的吧。”


    雷電影笑著睨他一眼,轉身又迴到了剛剛站著的那地方。隻剩下溫迪一個人摸不著頭腦,他疑惑的眨眨眼,剛想繼續和鍾離噓寒問暖——


    “小家夥,我們該走了。”


    “和夥伴們聊天的時間還不夠嗎?沒關係,等到我們的遊戲結束——你有足夠的時間。”


    他的腦海裏突然響起的這兩句話,就猶如扔下一枚重磅炸彈,讓他來不及反應,就被炸的體無完膚。溫迪舔了舔嘴唇,望向鍾離疑惑的眼神,隻能在短暫的時間裏說上一句:


    “老爺子!你要記住,不管經曆了什麽,你一定會再看見我的!”


    “你要走了嗎?”


    鍾離也察覺到了不對,他剛想伸手拽住溫迪,就見對方的身影光速的消散,在離開之前,隻看到少年嘴角微勾,露出的一抹淡淡的笑意。


    還有那未說完的話:


    “我愛——”


    “我也愛你,巴巴托斯。”


    鍾離垂眸,嘴角勾了勾,眼神卻落寞。


    與此同時,溫迪緩慢的睜開了眼睛,隻聽到芙寧娜瑟瑟發抖詢問:


    “所以……所以你把恢複記憶後的我扔到了這裏,你到底是誰,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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