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心頭一緊,感受到無形的壓迫,卻無法輕舉妄動,隻能低聲咒罵:“卑鄙!”聲音雖小,卻足以讓近旁的幾人以及前方的石林聽得一清二楚。然而,這微弱的反抗在石林麵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滿不在乎地轉過身去,而圍在她身邊的少年們則像看困獸般哄笑起來。


    一行人迅速穿過巷子,小語這才發現,出口處竟是一條繁華的大街。由於她鮮少外出,對這裏並不熟悉,隻能隨波逐流。途中,他們遇到了不少學生模樣的行人,他們大多身著純黑的校服,胸口繡著銀色的校徽,小語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如同一隻白毛鴨子落入了黑毛鴨群,引人注目又顯得怪異。


    穿過幾條大街,學校的輪廓漸漸清晰,但還未等小語看清,她便被一人揪住衣領,強行拉進了一間空置的屋子。石林的手依舊搭在小語的背上,目光透過窗戶,投向校門方向。那裏有幾名學生打扮的人蹲守在外,與其他人形成鮮明對比。


    “是他們嗎?”石林低聲問道,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


    “是他們,”旁邊的少年答道,“早上李險已經傳話過來,隻要你一露麵,他們就釋放那幾個兄弟。”


    “我明白了,”石林點了點頭,“田武,你去告訴李險,我已經來了,但人必須現在釋放。”


    確認了心中的猜想,石林終於放鬆下來,在屋內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下。這張椅子是少年們進屋後特意為他搬來的,而此刻,他卻成了眾人中唯一坐著的人,那模樣既張狂又惹眼,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田武瞥了一眼石林,便轉身離開了房間。就在門被關上之前,小語還站立在窗邊。然而,當門關緊的那一刻,一個力道將她迅速拽離了原位。


    “放手,我可以自己走。”眼見著可能即將卷入一場混亂,小語隻覺頭疼欲裂,對這些人的態度也變得冷漠。當她快要被拉到石林身邊時,她果斷地揮動手掌,將那隻抓住她的手臂甩開了。


    那個試圖拉她的少年,還保持著單手平舉的姿勢,臉上流露出幾分不解。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然後向旁邊的石林詢問道:“小久哥,這女的怎麽辦?”


    石林似乎故意迴避了小語的目光,他笑盈盈地指示道:“先給她找張椅子坐吧,免得某些人又動起壞心思來。”說完,他便示意人搬來了一張凳子。等小語坐下後,他繼續說道:“我說金小語,你的那個尤班導不是說你要對我負責嗎?現在可是個好機會,你可要看仔細了。”


    “尤班導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你別亂說!”小語氣憤地反駁道。


    石林似乎故意將椅子放得很近,使得小語幾乎無處可躲,她就像是被他當作了扶手一般。而屋內的其他人則因為石林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原本緊張的氛圍逐漸轉變為了一種微妙的尷尬。


    石林毫不掩飾自己的無所謂,他故意盯著小語看,但當目光觸及她厚重的黑框眼鏡時,他的表情開始變得不耐煩:“你隨便怎麽想,不過說實話,我還真不需要你這種類型的人負責。”


    迴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教誨,小語努力保持冷靜,然後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石林,我告訴你,你今天的行為,早晚會讓你後悔的!”


    然而,小語的威脅在石林眼中仿佛隻是一陣風,他嗤之以鼻地笑了笑,然後慢慢地轉變了話題,目光也轉向了門外:“不過,你還是先過了今天再說吧。”一連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逼近門口,似乎是一支不小的隊伍正在接近。然而,正當這聲響臨近之際,它又如魔法般驟然而止,使得周圍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


    石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種莫名的興奮,他的眼神冷酷地凝視著大門。那扇舊木門上的裂縫原本透進了柔和的陽光,但此刻卻被某個身影遮擋,使得屋內的光線暗淡下來,也給他的臉龐增添了一抹難以捉摸的陰影。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門外似乎有了輕微的移動,緊接著,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石林,我知道你在這裏,我已經按照承諾放人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自己走出來!”


    小語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但暫時還無法確定是誰,就在這時,石林的舉動卻讓她大吃一驚。原本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的石林,在聽到這句話後,猛地站起身來,動作之快以至於不慎撞到了小語的椅子,險些將她連同椅子一起推倒。


    “開門,放他們進來!”石林站在屋子中央,語氣囂張地命令道。他大手一揮,立刻有人應聲前來,迅速地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一群人,他們的身影在逆光下顯得模糊不清,但小語可以感覺到他們的臉色並不和善。 緊接著,那扇已經有些破損的大門在一聲巨響中被踢飛了出去,整個屋子頓時明亮了起來。


    隨著大門的消失,十幾個穿著黑色校服的少年湧入屋內,原本還算寬敞的空間瞬間變得擁擠起來。眾人終於得以看清楚彼此的麵孔,小語也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們——原來就是那些之前聽起來耳熟的聲音的主人。


    她迅速退到屋子最遠的角落裏,利用視線的死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群人。他們雖然是學生打扮,但卻不是普通的學生。他們身上沒有書包等學生應有的物品,相反,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根黑色長棍,長棍擊打地麵的聲音響亮而有力。


    站在人群最前麵的,正是上次在西河長廊遇到的那位所謂的“大哥”——李險。他手中的木棍並未隨意揮舞,而是靜靜地握在手中,仿佛在等待著什麽。武器並非懸掛腰間,但他的體魄如同巨石般令人敬畏,足以讓人望而卻步。雙方對峙的僵局最終被李險打破,他開口便直指石林的心頭:“石林,好久不見,聽說你為了躲避某人而躲進了那所謂的名校。怎麽,現在終於想迴歸正途了?”


    石林的臉色自李險出現後始終陰沉,此刻更是直接反駁:“別多管閑事,我去哪與你何幹?今日來,隻為做個了結,別扯些無關緊要的。”


    小語站在石林身後,隱隱覺得這句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果不其然,李險聽罷後笑容頓時凝固,隨即反攻:“你別當我什麽都不清楚,你的情人不是在西臨嗎?原本還以為你是個角色,沒想到你竟為了一女子而逃離,真是笑話。”


    石林聞言,怒火中燒,緊握拳頭,一個箭步便衝向李險。他的動作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原本的空曠地帶瞬間被填滿,再無死角。


    李險見石林衝動,似乎有些驚恐,他急忙後退,卻無意中瞥見了角落裏的白色身影,於是指著那邊大喊:“還說不是,人都帶來了,為了個女人跑到西臨,你還有何資格想當我們的老大?”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李險的手指聚焦在房間的角落,那裏靜靜站立著的小語此刻再也無法隱藏。如果不是被李險意外發現,她或許能繼續保持低調。


    金小語此刻怒火中燒,她原本就被石林調侃過,但那情有可原,而現在被這個自大的“老大”如此詆毀,她即使想躲避也無處可去,氣憤到了極點。


    “她?你說她就值得我放棄一切轉學去西臨?”石林怒吼。仿佛被深深冒犯,石林迅速一勾手指,瞬間有人將小語拽至眾人麵前,毫不掩飾地展示她的麵龐。


    “即便我再不挑剔,也絕不會選擇如此相貌平平的女子。”他特意加重了“相貌平平”這幾個字的語氣,讓小語感到一陣羞憤,她緊縮著脖頸,趁機低下了頭。但即便如此短暫的曝光,已經足夠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很快,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大哥,你看這個女子,是否與上次在西天長廊遇到的那位頗為相似?”一個少年從一開始就盯著小語仔細端詳,隨後在李險耳邊竊竊私語,麵帶異色。


    “西天長廊…與她同行,你卻到現在還不敢承認?不過石林,我現在開始對你的眼光有了新的認識,你不但選女人眼光不行,做老大更是讓人笑掉大牙!”


    男子間的爭執往往不亞於女子,李險不遺餘力地嘲諷石林,專戳他的痛處。小語觀察到石林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知道接下來必有風暴,便趁機悄無聲息地往後退去。


    “覺得好笑嗎?那就繼續笑吧,因為很快我就會讓你再也笑不出來!”石林話音未落,拳頭已如閃電般揮出,重重擊在李險的腹部,隻聽得一聲悶哼,李險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蹲了下去。


    “你,你偷襲……”李險痛得咬牙切齒。


    “打架還需要提前通知你?你這樣還想當老大?”石林一腳踩在李險的背上,迫使他彎下腰去,然後環顧四周,怒喝道,“還有誰敢不服?盡管上來!”


    形勢急轉直下,石林顯得異常兇悍,眾人一時間無人敢動。直到李險稍微緩過氣來,扯著嗓子大喊一聲,才終於引發了接下來的暴亂。


    “你們都上,打不過他等著挨打!”隨著他的號令,一場混戰正式拉開帷幕。李險突然一個敏捷的翻滾,從石林腳下的石林中竄出,緊接著,他尚未站穩,便迅速抽出腰間的長棍,向後方揮去。


    在旁觀的小語,靜靜地蹲在角落,目睹了石林如何以一拳之力擊退兩個向他猛撲而來的少年。由於動作的慣性,石林未能及時收迴他的右腳,這時,他的腳踝恰巧撞上了李險全力一擊的木棍。木棍在一擊之下斷裂成兩半,而石林也因此踉蹌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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