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將軍府。


    行道容站在窗台邊上,負手而立。一個青衣道士坐在書桌旁邊,認真觀摩著桌上的棋盤。


    關於蜀州的事情,自從蘇玄入局後,他早就發現蜀州的情況對他很是不利了。


    他並非沒有實力扳迴一局,隻不過他瞻前顧後,所以一直沒敢有太大的動作。


    到那種情況,靜觀其變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宋家父子,也就成為了他的擋箭牌了。


    讓他唯一無法甘心的事情就是,白白送掉了一個鄭雄和四萬左翼騎兵。


    鄭雄雖然品秩不高,可卻是他手底下非常能打的悍將。


    他最近在京中已經足夠安分了,什麽事情都沒做,多餘的話也一句都沒說。


    可他還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先是謠言的事情,平白無故的中傷了他;後是蘇玄失蹤,謹宣找到他的頭上來了。


    如果說蘇玄代表不了皇帝,頂多隻能代表一個四公主的話,那謹宣代表的,可就是皇帝了。


    謹宣是個穩如老狗的老狐狸了,他不可能沒輕沒重的帶著兵馬司衙門的人,來將軍府大肆搜查。


    他這麽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莫非皇帝要親自跟他鬥?


    “近來上將軍在青州的動作甚大,皇上這是在旁敲側擊。”道人開口說道。


    行道容聽到這話,立馬轉頭過去。


    “道長神機妙算,竟然看穿了老夫所想。”行道容走過去,在道人對麵坐了下來。


    行道容看了下這盤已經結束了許久的棋局,問道:“道長近日來一直在觀摩這副棋盤,莫非還有什麽玄機不成?”


    “將軍是否覺得,本是必輸之局,最後棄子過多?”道人問道。


    “確實,本不應該放棄鄭雄的。”行道容迴答道。


    蜀州的事情敗局已定之後,行道容就沒想過要大動幹戈了。


    至於來自夏國的壓力,其實可大可小。


    哪怕夏國散播他養私兵的消息,景陽皇帝也未必敢因此跟他直接翻臉啊。


    隻要他和皇帝之間的平衡被打破,大炎王朝就將麵對腹背受敵的困局。


    後來送掉鄭雄和四萬精騎,是清平道人的意思。


    關於這件事情,行道容思慮很久,也沒想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有時候甚至覺得,就不應該送掉鄭雄。


    “上將軍,您再仔細看看棋局。”


    清平道人手指一挑,一顆棋子輕輕飛起,落在了棋盤之上。


    行道容仔細看著這棋局上的複雜形勢,似乎領會到了什麽,又好像沒完全領會。


    “失掉一子,自然能得迴一子。有失有得,上將軍這盤棋看似滿盤皆輸,可實際上確實贏局。這一手變化,除了你我二人,普天之下,不會再有第三個人能看出來了。”清平道人捋著胡須笑著說道。


    “有失有得……”


    他看向清平道人落子的地方,這一局部依然是困境重重,並沒有什麽能逃出生天的希望。


    可是,事情好像並非這麽簡單啊。


    “上將軍,失掉的是全局,全局對您而言並不重要。得到的是一子,這一子對您裨益無窮。蜀州那十幾萬私兵,本就是為了換迴這一顆子。”清平道人淡淡的笑道。


    “這一子,是誰?”行道容問道。


    “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他。天機一旦泄露,這一子恐怕就得不到了。”清平道人說道。


    清平道人掐指一算,然後補充道:“貧道暫時也不知道,這一子到底是誰。”


    “依道長的意思,青州那邊該怎麽辦?先停一停?”行道容問道。


    “青州已經聚集了天策軍一半以上的兵力了,暫時可停歇一番。得等到這一顆子,入上將軍麾下,上將軍方能有必勝的把握。在此之前,朝廷不敢輕舉妄動。”清平道人說道。


    “就依道長所言。”


    行道容將兵力聚集到青州,並非是想立刻就反,而是要以防萬一。


    現在打起來,他與朝廷鷸蚌相爭,將來大夏王朝漁翁得利。


    他並非沒有一點顧慮,可真要被逼急了,也沒辦法。


    朝廷沒將他在蜀州的事情翻出來,他也沒造反,這也算是一種暗鬥的默契了。


    “此人得除,否則必將成為上將軍的心腹大患。”清平道人指向其中一顆棋子說道。


    “蘇玄?”


    行道容想除掉蘇玄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太監,讓他吃了天大的虧。


    “上將軍除掉蘇玄,想必景陽皇帝也不敢拿你怎麽樣。”清平道人說道。


    “茲事體大,他已經是代戶部尚書,想除掉他,隻怕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他不過會一些陰謀詭計罷了,不足為懼。”行道容說道。


    “非也,上將軍難道忘了他大破龍威軍一事了?百十來人,一把火,燒盡了大夏王朝最精銳的水師啊。此人不僅僅會陰謀詭計,也會兵法。”清平道人說道。


    “這……”


    “上將軍有所不知啊,你的謠言便是他造的。”


    “什麽?不是盧家父子搞的鬼?”行道容聽到這話,便有些憤怒了。


    他最近什麽都沒幹,如果蘇玄明裏暗裏給他使絆子的話,可就別怪他不客氣了啊。


    “帶進來!”


    清平道人喊了一聲,幾個下人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那人頭上的頭套摘下,露出了真實麵目。


    正是被發配到青州的盧正紅。


    “上將軍!”盧正紅看清行道容之後,立馬下跪行禮。


    “上將軍不妨問問。”清平道人說道。


    “前些日子的謠言,是不是你搞的?”行道容問道。


    “迴上將軍的話,那蘇玄的謠言是我造的。可上將軍的謠言,絕對我造的啊!都是那蘇玄誣陷我,對我屈打成招的啊!”盧正紅趕緊迴答道。


    “既然不是盧正紅造的,那就肯定是蘇玄造的了。”清平道人輕笑道。


    行道容似乎也想明白了,那小太監最擅長陰謀詭計。


    關於他的謠言,絕對是那小太監造出來的!


    “你若是敢騙我,我砍了你的腦袋!”行道容怒道。


    “我哪有那個膽子啊!上將軍您要是不信,您現在砍了我,我也絕無二話!”盧正紅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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