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吊起,燈籠替換。


    將軍府又籠罩在一股沉重的哀傷當中。


    上一次將軍府辦喪事,也不過幾個月之前。


    那一次,連唐天一的毫毛都沒有找迴來一根,唐仁神隻能給兒子做一個衣冠塚。


    這一次,唐破風死在外麵,依然沒有一個全屍,隻有一個人頭。


    他的兩個兒子,都非常的有本事,可是都死在了同一個人手中。


    由此足以看出,那個小太監並不簡單。


    難怪行道容那個老狐狸,會經過周折,讓他來出手。


    深仇大恨,跟行道容那老狐狸也脫不開幹係。


    唐仁神就是一萬個想去殺蘇玄,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讓自己的三子前去暗殺。


    “行道容,害死我兒,我便拉你下水!”


    唐仁神從椅子上站起來,冷聲道:“零貳。”


    “卑職在。”


    “兩日後,讓行道容到月湖來見我。”


    “遵命。”


    兩天後,唐仁神出現在月湖中央。


    他踩在一把巨劍之上,雙手環抱胸前,白發飄飄,容顏相當年輕,就如同仙人下凡一般。


    等了片刻之後,一道流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唐仁神對麵不遠處,激起一陣浪潮。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行道容。


    “得手了?”行道容沉聲問道。


    “嗬嗬,一個月之後,我要聽到蘇玄人頭落地的消息。否則,你們大炎國的皇帝,會知道你背地裏幹的賣國的勾當的。”唐仁神冷聲道。


    行道容神色一凝,預感大事不妙。


    蘇玄的死訊沒有傳迴京城,就代表他還活得好好的。


    而唐仁神今日如此大的火氣,他這邊有可能出大事了。


    如果唐仁神跟他撕破臉皮,行道容討不到半點好處。


    他玩了一手驅虎吞狼的計策,可虎沒吞到狼,想從他身上撕下來一塊肉了。


    “我實在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行道容說道。


    唐仁神也知道,自己隻是兩三句威脅的話,不足以讓這隻千年狐狸下水的。


    他要讓行道容明白他此刻的憤怒。


    “我兒破風,身首異處。”


    唐仁神隻留下這句話,身形在水麵上緩緩浮動,隨後如同一刀流星一般,破空而去。


    行道容在原地佇立了許久,直到唐仁神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他也沒離開。


    唐破風是行道容的大兒子,他死在了蘇玄手中?


    唐仁神為了殺一個蘇玄,居然派他大兒子親自前往蜀州?他下的籌碼未免也太大了吧?


    這件事情,是行道容失算了。


    他現在很想將唐仁神拉迴來,好好的罵他一頓。


    你身為龍威大將軍,手底下的人才這麽多,為什麽非得派你親兒子上?


    現在行道容可就難辦了。


    唐仁神接連死了兩個兒子,且都是被蘇玄所殺,他對蘇玄的仇恨,一定比天還高。


    而他大兒子的死,他肯定要歸咎一部分責任到行道容的頭上來。


    如果行道容不動手,唐仁神不需要半點損失,就能逼得他走投無路。


    唐仁神在拉他下水,他已經心知肚明了。


    可這件事情要怎麽辦呢?難道自己真的要親自派人動手嗎?


    他機關算盡,幾乎算到了皇帝的每一步棋,不管他是優勢還是劣勢,他都早已想好了應對的方法。


    可他萬萬沒有算到還會有這麽一步棋!


    他被唐仁神逼到絕路了,隻要他一動手,搞不好要跟朝廷直接撕破臉皮。


    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攛掇唐仁神去殺蘇玄啊!


    這一步棋,行道容之所以會失算,並非是皇帝在算計他,也不是蘇玄在蜀州推動的,而是柳如是一手促成的。


    柳如是料想行道容會找第三方的勢力插手,而第三方勢力裏麵,唯一和蘇玄有血海深仇的,就隻有唐仁神了。


    這是柳如是造成的變化。


    現在行道容的處境艱難,他又得重新盤算了。


    要不要動手?答案肯定是要的。


    可怎麽樣來動手,這是一個問題啊!


    蜀州有兩萬朝廷的直屬守軍,那兩萬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手的。


    如果行道容要動手的話,還得擔心那兩萬人啊。


    朝廷的兵馬,隨時有可能支援蘇玄。


    具體該怎麽辦,得迴去好好的計算一番了。


    行道容迴到京城,立馬找來了自己麾下一員大將。


    “末將鄭雄,參見上將軍!”來人虎背熊腰,名叫鄭雄,騎都尉,官職雖然隻有五品,不過確實行道容手下非常優秀的騎兵將領。


    “調派四萬騎兵,秘密前往蜀州,隨時聽本將號令。”行道容下令道。


    “末將領命!”


    行道容將一片虎符交出,鄭雄領著虎符離開。


    這四萬騎兵,隻能先安放在蜀州城外。


    想要殺蘇玄,肯定不能明目張膽的殺進城去,取下蘇玄的頭顱。


    他還得想個由頭,而且要不波及到自己才行。


    有四萬人,到時候如果朝廷的兩萬兵馬真的動起手來,這四萬精銳騎兵也不會怕區區兩萬守軍的。


    這一步邁出,行道容就清楚,這是在兵行險招了。


    他還是希望,最好這四萬人不要動手。哪怕動起手來,也能有個十足的理由才行。


    有過兩日,入夜後,皇宮禦書房中。


    四公主在外麵等候已久,太監謹宣終於出來召她進入。


    “不用跪了,聽說你最近在向一些棋道高手請教棋術?”皇帝問道。


    “兒臣近來無事,偏偏對棋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確實一直在請教。”四公主迴答道。


    “坐下來,陪朕手談一局,看看你的棋力如何。”


    “遵旨。”


    四公主陪著皇帝下起了棋,下到一半,皇帝風輕雲淡,四公主則是滿腦門都是細密的汗珠。


    她做什麽事情求勝心都非常急切,棋下的也是大開大合,上來就要跟皇帝拚個你死我活。


    皇帝棋術高明,遊刃有餘的應對著,倒也覺得他這個女兒除了有武道和兵法天賦之外,還有一些下棋的天賦。


    短時間之內,能從一個隻認識黑白棋子的,到可以排兵布陣正麵拚殺,相當不簡單了。


    “最近北方有一些變動,知道了嗎?”


    “兒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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