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看對方不過二十來歲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雖然長的也還算漂亮,卻不施脂粉,素麵朝天,頭發有些散亂,一副怨婦模樣,指著葉帆一通亂罵,大概的意思是葉帆明明是個野種,卻有臉迴來跟她兒子爭家產。


    “她兒子是你弟弟!”薛冰奇道,她對葉帆家裏的情況不是那麽了解,但眼前這個女人跟她年紀差不多,卻是葉帆的後媽,這有點讓她的世界觀有些接受不了,雖然知道現如今的社會上,這種情況並不少。


    “我不認識她!”葉帆說,他當然不認識,因為失憶。


    好在這時,別墅裏的安保人員聽到了罵聲,已經迎了出來,保安主管上這裏的老員工了,還認識葉家的大少爺,便急忙召喚幾個保安,將那位後媽連推帶搡地架開,然後上前:“葉先生,您迴來了!”


    “怎麽迴事?”葉帆皺皺眉頭。


    “那女的姓陳,叫陳小羽,以前是在別墅裏可以出入的,不過前些日子葉董吩咐過了,他跟這個女的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許我們放他進去!”保安主管說,枕湖山安保工作極為嚴密,陌生人別說是去葉家,就是整個別墅區都進不去。


    “放你媽的屁,我是葉董的老婆,兒子都給他生了,什麽叫沒關係!”陳小羽在遠處大喊,“讓我進去,我要找我老公解釋清楚,我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保安主管顯然有些臉色不大好,別墅區的富豪秘聞保安們門清,這位陳小羽大概是葉董養的小三,好像在葉董老婆死之前就住在別墅裏,還給葉董生了個兒子。


    但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葉董老婆死了,這小三卻沒能夠順勢上位,剛開始還跟葉董出雙入對,還出了趟國旅遊小半年。


    誰知道前兩天出事了,陳小羽被葉誌國攆了出來,聲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不準保安們放他進別墅。


    這是典型的小三被當成正宮,卻被打入冷宮的戲碼,這些有錢人誰沒幹過這種事情,保安們見怪不怪了。


    隻是讓他們有些不那麽理解的是,別的小三被廢都要錢,給上幾百萬青春損失費也就罷了,這個陳小羽卻不依不饒,非要要迴自己兒子。


    這就讓保安們也不清楚了,有錢人家的錢好騙,想要人那不是腦子抽風嗎?


    當然,這隻是保安們私下無聊時的八卦而已,豪門恩怨不是他們敢公開指責的。


    “我帶她進去說清楚!”葉帆說。


    保安主管臉上犯難,八卦不隻是關於陳小羽的,這些天陳小羽天天堵在別墅門口,能說不能說的都說了不少,包括眼這位葉大少,據陳小羽說壓根不是葉董的種。


    她敢說保安們不敢信,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不讓陳小羽進去是葉董的意思,葉大少不管是不是野種,保安們也不會聽他的。


    好在葉董並沒有說過不讓葉大少進去,隻要不帶那個嚴禁進入的女人就成。


    葉帆無奈,隻好跟薛冰先進,臨進門的時候還順了一句他們家是幾棟,差點沒把保安人驚掉下巴:你家在哪你不知道?


    這還真是奇談怪聞!


    葉家的別墅院門有智能門禁,葉帆剛走到門口,那門便自然開了,看來葉誌國並沒有刪除他的進入權限。


    果然,剛進了院子,裏邊葉誌國便穿著一身家居服衝了出來:“小帆,你迴來了!”


    葉帆目視薛冰,在得到薛冰肯定性的點頭後,這才有些很猶豫了叫了一聲爸。


    葉誌國顯然沒有看出什麽異常,拉著葉帆就進門,臨進門的時候這才注意到了薛,突然想起這是他在地下掩體的時候見過:“是小薛同誌吧,來,來,來,進來!”


    “叔叔好!”薛冰迴應,但感覺有些怪怪的,著實不那麽自然。


    “小帆,身體好些了!”葉誌國關心地問兒子的近況,進了房中,隻見客廳被裏,一個中年婦女,大概是保姆吧,正陪著一也就剛滿周歲的嬰兒在一個充氣城堡裏邊爬上爬上,那城堡規模挺大,把好幾半平方的客廳占掉了一半,看到葉誌國進來,小嬰兒半爬著衝葉誌國奶聲奶氣地喊:“爸爸!”


    葉誌國明顯臉上有些尷尬了,看了薛冰一眼,這才向葉帆道:“小帆,你弟弟,小航!”


    葉帆點點頭,並沒有表示什麽,說:“我剛才在別墅區門口碰到陳小羽了,您不讓她進來!”


    葉誌國的眼神不免又看向了薛冰,家醜不可外揚,他好歹是濱江市有名的企業家,當著外人似乎不好說這些家事。


    “我陪小帆玩會!”薛冰忙要迴避,不料卻被葉帆牽住了她的手。


    “爸,這是薛冰,我女朋友!”葉帆直截了當的強調薛冰的身份。


    葉誌國明顯愕然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好,好,小薛同誌我見過的,哦,不對,應該是小冰,這樣稱唿可以吧!”


    “當然可以!”薛冰掙不脫葉帆的手,隻好迴答。


    既然是兒子的女朋友,家裏這點子事情大概薛冰也知道了,自己人就沒那麽多忌諱的,遲早的事情吧。


    “陳小羽趁我在緬甸落難,竟然借著小航的名義,勾結外人要接管公司!”葉誌國一提這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葉誌國被綁架的事情,薛冰跟他詳細說過,葉帆說:“您要真出了意外,以小航的名義繼承公司,似乎也不是大錯,畢竟您知道的,緬甸那邊沒幾個能夠安全迴來!”


    葉誌國當然也清楚,他有倆商場上的朋友,去東南亞考察投資,結果一去不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都說是被綁架到了妙瓦底,但到現在是死是活都沒個定論。


    自己被綁架,陳小羽提前有些預防性的措施,也不能說真是什麽錯事,畢竟葉帆當時還是“野種”,葉航自然是葉誌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但問題是葉誌國迴來之後,公司裏已經人心渙散,幾個心腹向他告狀,陳小羽不僅試圖強行接管公司,還跟幾個公司的小股東不清不楚。


    一個二十來歲,又長得極漂亮的總裁辦秘書,跟幾個公司小股東們不清不楚是什麽意思,葉誌國用腳趾頭也能夠想清楚。


    於是他一邊暗中忍耐,一邊緩慢布局,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將公司高層進行了血洗,雖然這不夠對公司的經營造成些影響,但壯士斷腕麽,不流點血怎麽能成。


    在完成對公司的整體人事布局的時候,葉誌國這才突然出手,將陳小羽從公司開除,然後攆出了別墅區。


    “公司有你媽媽的股份,那是留給你的,沒有人可以從你的手裏邊搶走,我已經著手讓人辦理股權繼承手續。至於我名下的股份,將來你跟小航一人一半,我不會有任何的偏袒!”葉誌國說。


    “再說吧,不急!”葉帆波瀾不驚,隻是看著不遠處無憂無慮玩耍著的小葉航,臉色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小航還那麽小,沒有媽媽的陪伴,可以麽?”


    葉誌國臉色一僵,這話似乎戳中了他的心事,葉帆就是因為當年自己夫妻二人著急創業,少了陪伴,以至於養成了一身的壞習慣。


    眼前這個兒子雖然沉重懂事,但事實上卻並不完全算是自己的兒子。


    攆走了陳小羽,葉誌國生意上的事情又忙,那麽葉航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葉帆,這就難說的很了。


    “爸,陳小羽跟別人有染,這事兒有真憑實據麽?”葉帆突然問。


    “這種事情,哪能輕易有什麽真憑實據,何況壓根就不需要什麽真憑實據!”葉誌國說,商場上的搏殺比戰場上的搏殺更為慘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公司易手。


    這不是法院裏打人命官司一絲謬誤都不能出現,因此有時候隻需要合理的懷疑就足夠他出手,這更像是古代帝王,殺伐果斷隻論心,不論行!


    “但這不是公司,而是家!”葉帆搖頭,“陳小羽是你兒子的媽媽,我想當時您睡了他,總不會真是一時的衝動,連一點感情都沒有?您輕率的一個決定,可以毀掉兩個人的幸福,甚至還包括您晚年的幸福!”


    葉誌國咳了一聲,大是尷尬,兒子講話著實有些直來直去,不給他這個老子留臉麵,好歹薛冰可是坐在旁邊,而且很有可能稱為他的兒媳婦,在兒媳婦麵前聊自己的私生活,這也忒有些讓他老臉沒地我擱。


    但尷尬之外,葉帆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不否認當時睡了陳小羽是因為受了葉帆那張“假”親子簽定的刺激,但更不能否認他對於年輕漂亮的陳小羽早就有些其他的想法。


    男人有了財富之後,談愛情似乎很奢侈,但陳小羽的青春活潑讓他日漸感覺有些趨老的身心,似乎找到了當年未曾好好享受過的青春風貌,尤其是老婆吳紅梅給跟他一次次的吵鬧諷刺之後,他仿佛在陳小羽身上找到了作為男人的尊嚴。


    “好吧,我會好好調查,如果她真沒有背叛我,我會重新考慮!”葉誌國說。


    “您這是賜予,是施舍,不是在經營一個家!”葉帆又開口了。


    “那怎麽辦,我總不能現在不去把她接迴來?”葉誌國有些不悅地說,但卻發現兒子看他的眼神,似乎還真是這個意思。


    “後悔了就趕緊改正,別讓麵子左右了裏子,很多事情錯過了就真錯過了,活這麽大歲數還有什麽想不開的!我看陳小羽的樣子,你要是再這麽扛著,玉昆河裏說不定會多個殉情的鬼!”葉帆淡淡一笑,跟老子說話有點像教訓兒子的口氣。


    葉誌國仿佛被兒子看穿了似的,跳了起來,剛要走卻又轉頭看看葉航。


    “放心吧,那是我弟弟,我總不會害他!”葉帆又說。


    葉誌國心想,難道你沒打算過掐死他嗎?但現在肯定不會再有第二次,當著薛冰的麵也不顧什麽臉麵了,直接跑上二樓換衣服,一邊走還一邊給自己的司機打電話。


    薛冰滿臉不可思議:“你這真不像失憶了!”


    葉帆淡然一笑,眼神清澈無比。


    葉誌國這一走就是半天,迴來的時候,卻發現葉帆早走了,隻留給他一句話,是保姆轉達的:“少爺說,他很幸運姓葉!”


    葉誌國黯然,隻有他明白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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