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有沒有叛國,你們也吃不準,是麽?”葉帆突然問,他說的我當然不是指葉帆自己,而是韓鈺,這並不是因為舒檸在身邊的緣故,而是葉帆在刹那真有把自己當成了韓鈺。


    “我們相信你不會做出叛國之舉!”歐陽謹這貌似肯定的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軍方選擇相信“韓鈺”沒有叛國,也許是出於信任,也許有賭的成分,當然也不排除有更深層次的考量,但葉帆對此並不在乎,他顯得極度的自信。


    這自信是因為賴琳天說他叛國的時候,他的身體沒有絲毫異常的反應。


    葉帆隱約覺得,他後腦的炸疼感包括最初的時候身體不受大腦控製而做出的一些下意識的行為,並不完全是因為大腦裏邊被植入了生物芯片產生x因子,而是韓鈺身體的某種記憶。


    否則一個從來沒有玩過槍的人,怎麽可能在拿到槍之後會玩的那麽精熟;從小隻會挖眼摳鼻薅頭發三門絕技的葉帆,又怎麽可能在危險之際使出那麽多匪夷所思的搏殺動作出來。


    葉帆突然感覺,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當然更不是以前的韓鈺,他似乎是一個全新的人了。


    韓鈺,你又是個怎麽樣的人呢?葉帆失神的看著窗外。


    歐陽謹將葉帆送迴了醫院,然後聯係那位男少校和女上尉,換迴了自己的衣服,這才跟葉帆說:“情況有變,緬甸之行要推後兩天,這兩天你好好陪陪韓大娘,後天下午六點到酒店找我!”


    然後轉向舒檸:“別誤會,我們倆算不上同情!”


    舒檸怔了一下,想起了《圍城》裏的一個典故,歐陽謹這是在告訴她,她們倆愛的並不是同一個人。


    女人之間是很難建立起信任感的,尤其是情感方麵,但不知道為什麽,她願意相信歐陽謹,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麽原因,總之,至少在“韓鈺”跟前,她相信歐陽謹不是自己的敵人。


    葉帆當然沒告訴舒檸,歐陽謹在說這句話之前,她的手指似乎比往常更靈活許多。


    迴到病房的時候,葉帆見韓大娘睡的十分安詳,大概是太累之後突然得到釋放的緣由吧,葉帆跟舒檸站在韓大娘麵前許久,韓大娘卻沒有絲毫的覺得,但看得出來她臉上的釋懷。


    兩個人坐在韓大娘身邊,靜默無言,一直坐到天夜漸暗,韓大娘這才醒轉,第一眼看到一對壁人環繞身前,老人臉上綻出了久違的幸福和滿足,這讓葉帆有種錯覺,他不是一個全新的人,而又成了韓鈺。


    醫生給韓大娘做檢查,很不可思議的表示,老人的病情已經大見好轉,原本來有些輕微的腦梗竟然不見了影子,血壓更是再正常不過。


    “幹革命不是為了當孤家寡人,有時間的話,多陪陪老人!”一頭花白的老專家對葉帆說。


    韓大娘是英雄遺屬老專家當然知道,更知道大娘教出了個為國效力的好兒子,對葉帆也就客氣得多,告訴他稍作觀察,如果沒什麽意外的明天就可以出院。


    得到這個消息,韓大娘難得的顯出了老小孩的本性,嫌這醫院住的不舒服,還不如迴麻栗坡去,家裏還養著一群小雞仔呢。


    葉帆不適應這種家的氛圍,言話間實在沒辦法熱情起來,內心卻渴望而迷戀。


    相比之下,舒檸倒更像是韓大娘的女兒,連哄帶勸時不時還威脅兩句,說是否出院隻能由醫生決定,這讓幾個護士有些暗暗納罕,說韓大娘的親兒子像是頭一迴見丈母娘的女婿。


    陪著韓大娘吃過晚飯,老人家就開始攆人了,說自己累了要睡覺,讓兩個年輕人外邊去逛逛,看電影、逛商場幹啥都行,哪怕是昆明城的大街上踏馬路都行,但有一點是她老人家明天早晨要第一個做檢查,不許他們睡懶覺。


    不許睡懶覺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舒檸隻是臉色微紅拉著韓大娘撤嬌,葉帆卻尷尬到要命,奇怪自己為什麽臉紅耳熱。


    好歹也是在洛杉磯混了兩年的學渣,閱女無數,何至於被老人家一句話說到臉紅,心裏懷疑這是不是又是韓鈺的身體在作怪,他感覺自己有些魔怔。


    韓大娘看自己“兒子”不那麽主動,叫葉帆從櫥櫃裏拿個包出來。


    葉帆覺得奇怪,將包遞給韓大娘,韓大娘瞅著舒檸不注意,將一張工行卡塞進了葉帆口袋,連推辭的機會都不給葉帆,還一個勁的使臉色。


    顯然那意思很明確,兩個人出去總不能讓人家姑娘掏錢,她誤會剛才葉帆的不熱情是因為錢包的原因。


    偏生這一幕被舒檸看個正著,沒心沒肺的嚷了出來,說韓大娘你兒子可是個少校,你以為這是革命年代延安時期啊。


    說著拿手機給韓大娘看,網上說一個少校一個月的工資加補助,起碼一萬五,難不成你兒子從來不孝敬你生活費。


    “有,當然有,這裏邊全是丫仔打給我的,我一分都沒動!”韓大娘臉上樂開了花,突然想起了什麽,這笑瞬間打了折扣,舒檸立即意識到韓大娘又想起兒子失憶這檔子事,急忙扯著葉帆出門。


    出門的時候,韓大娘不忘記叮囑一句,丫仔,密碼是你生日。


    兩人剛到醫院門外,舒檸突然接了個電話,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剛說了沒幾句,舒檸臉色變得憤怒起來。。


    “賠你媽了個逼!”舒檸對著電話大吼了一聲,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完全沒有公眾人物應有的素質,事實上她全國人民知道還有她這一號公眾人物的,掰個手指頭就能夠數過來。


    “怎麽了?”葉帆問。


    舒檸說是助理打來的,說公司已經決定跟她解約,且聲稱劇組那位女一號已經報案,要追究她雇兇傷人,還提出了天價索賠,起碼得賠100萬,否則舒檸以後別想在這個圈子裏混。


    “不混就不混,老娘稀罕麽?”舒檸恨恨地說。


    不過葉帆看得出來,舒寧很稀罕,否則上午的時候,她就不會挨了那一巴掌而不敢還手。


    “那女一號挺有名麽?”葉帆問,他這兩年在國外,對國內娛樂圈不怎麽關注。


    “選秀選出來的網紅,哭戲像笑、打戲像鬧、演誰都像僵屍,拍一部戲百分之九十的戲份是替身完成的。”舒檸一臉的鄙視。


    但鄙視完了就隻有無可奈何,“但架不住人家背後有人給投錢,這麽大流量推波助瀾,能不紅麽?人家現在號稱新四朵金花,新生代女演員的演技擔當!”


    “她家很有錢麽?”葉帆問。


    舒檸鄙視的更厲害了:“她家沒有,他幹爹有,不是有錢是有權!”


    這年頭有權就有錢,女一號的幹爹據說是證監會的實權人物,手裏卡著一大波上市公司的命門,所以女一號拍的戲幾乎都是投資上億的大製作。


    當然了,那製作水平大抵不比那些草台班子強多少。


    “韓鈺,你沒了記憶,總不會連自己的喜好也忘記了吧!”舒檸吹著對麵街上卷來的車尾氣問。


    葉帆詫異,他現在很急切的想了解真實的韓鈺,但又沒辦法告訴舒檸自己壓根不是韓鈺,舒檸問他韓鈺的喜好也更不知道,心相鬼知道姓韓的喜歡什麽,這小明星現在問他,難道意思是韓鈺喜歡女人?或者說,隻喜歡一個女人?


    舒檸沒有得到答案並不覺得泄氣,瞄著葉帆全身上下看個不停,完了直接扯著葉帆去商場買一大堆行頭,很有二戰美國飛虎隊風格的飛行夾克,緊身t恤,破空牛仔機車靴,不倫不類,像街頭混混。


    然後便打個出租車,一路來到了昆明老街一家叫春城夜的酒店,隔著門就聽到沉重的金屬聲,地震了似的。


    葉帆一看夜店的名字,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來,逛夜店可是他在洛杉磯獵豔可是他最大的喜好之一,沒想到韓鈺這小子也喜歡這個調調。


    隨即又有些納悶,照韓大娘的家教,韓鈺怎麽可能喜歡這種地方。


    “以前你總是定期消失,迴來後總會去夜店酒吧瘋狂一晚上,不管我在哪個城市拍戲,你總能找到最好玩的地方,有時候我都在懷疑你是不是國家的人!”舒檸說。


    夜店是放鬆的好地方。韓鈺未必喜歡玩,但是搞情報幹特工的整天在刀口尖上討生活,神經高度緊繃,時不時的找個宣泄的口子很有必要。


    舒檸帶他來夜店大概有這方麵的想法,或許宣泄一下精神鬆弛,對自己的“失憶症”有所幫助。


    不過葉帆卻有些猶豫,他不受控的x因子在這種喧鬧的地方極易被誘惑出來,悄悄摸摸自己飛行夾克的口袋,裏邊還有幾劑三基笨甲醚針劑,嗨就嗨一迴吧,特麽自己也的確想念這地方很久了。


    近來春城夜,重金屬的轟鳴聲和陸離的燈光之下,舞池裏揮手如雲的潮男潮女讓葉帆迅速無法控製,不是指x因子,而是壓製了好久的欲望。當然,舒檸在旁邊,他不能表現的太急切,跟舒檸找個稍靠前些的位置。舒檸打個響指叫服務生過來,點兩杯長島冰茶。


    葉帆端杯淺嚐了一口,皺皺眉頭。舒檸問:“怎麽,不好喝麽?”


    “不行,淡了點!”葉帆說,這種雞尾酒是用四種烈酒調配而成,雖然名字叫長島冰茶,但是極為辛辣,可葉帆喝在嘴裏卻覺得烈味不夠,像是添了額外的東西,也或許是這酒來路不那麽純正,比之洛杉磯店裏的品味上要差了,大概更適合這裏的消費者品味吧。


    “我覺得不錯啊!”舒檸說。


    “搞日神劇看多了,當初究竟是怎麽個抗戰法也就忘了!”葉帆說。


    閑坐著終究沒多少話題,舒檸便問葉帆要不要舞池裏玩玩,葉帆看著她:“你們不是公眾人物麽,這地方不需要注意什麽的?”


    “公眾個屁!”舒檸居然爆了粗口,她這種叫不上台麵的演員,跟公眾兩個子差著十萬八千裏呢,何況夜店這種地方,常常是催地明星的好去處,比如那什麽寶啊什麽貝的,成名前不就是混夜店的麽。


    兩人下了舞池,伴隨著dj歡快的調子輕輕舞動,還別說,舒檸這小娘們腰肢細而雙峰挺,雖然穿著沒舞池裏那些男男女女暴露,但內涵美掩飾不住的。


    很快,就吸引起了幾個小年輕的注意力,不過葉帆這套行頭看上去不差,而且身上始終帶著一股氣息,讓幾個小年輕隻敢遠觀而不敢褻玩。


    沒多久,dj曲風一變,重金屬的味道越來越濃,酒與音樂帶來的氣氛讓扭動的身體漸漸加快了頻率,葉帆也隨著律動的變化漸漸進入了狀態,仿佛自己又迴到了洛極磯的花天酒地。


    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沒辦法將緊貼在自己身邊的舒檸跟那些滿是誘惑的大洋馬歸成同類,雖然舒檸絕對是現在舞池裏最具誘惑力的女人,因為已經有幾個雕龍畫虎的家夥粗暴的擠開了剛才那幾個“發乎禮、止乎情”的小年輕,毫無收斂地向舒檸這邊圍來。


    “嗨,美女,有興趣一起喝兩杯麽!”一個穿著黑t恤,帶著大狗鏈子的家夥,手指間還夾著一根雪茄,一張嘴露出令人作嘔的焦黃。


    “滾開!”舒檸禮貌性的拒絕都沒有,直接衝對方罵了一句。


    “操,你媽了個逼的,……”黑t恤怔了一下衝口暴粗,可這話還沒說完整呢,舒檸竟然毫不客氣一甩手直接一記耳光拍了過去。


    脆響,打得黑t恤都蒙了,心裏大感意外,這特麽劇本不該這麽演啊,好歹自己摸一下、蹭一下,或者強行親一口你再打耳光這才夠味道麽,話都不讓人講來直接開幹還講不講江湖規矩。


    葉帆這邊也有些納悶,人家請你喝酒,不管是流氓還是地痞,在對方沒有露出任何不軌的企圖之前,你可以拒絕但不能直接上手。


    舒檸一言不合就動手就明顯是有主動挑釁的成分,因為她看向葉帆的目光裏,分明有幾分頑皮和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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